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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白日梦(2 / 2)

室内陷入一片昏暗,只有桌上的桌牌小灯亮着,橘色的小灯做成了蜡烛的样子,照亮了桌子的边缘,严亦疏耷拉着眼,看见前方的舞台好像有人走了上来,他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阵惊叫声。

“刺背——是不是刺背今天来唱歌了!”

严亦疏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看向了靳岑。

他来北城不算久,对这边的乐队文化了解不多,但是靳岑显然是清楚的。

靳岑支着下巴,冷而利的侧脸在橘黄的微光下仿佛完成一半的油画,有一种令人心惊的英俊。

他的手指捏着严亦疏的手指,外套脱下,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背心。严亦疏送他的项链挂在他的脖颈上,极具野性的动物牙齿与他的气质非常相合,任谁看了此刻的靳岑,都不会想到他只是一个高中生。

靳岑在严亦疏有些讶异的目光里露出一个轻描淡写的笑,他顺着严亦疏的手指节往上攀,握住他送给严亦疏的戒指,转了转。

吉他扫弦的声音懒散地从舞台上传来,一刹过后,灯光重新亮起,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上,那里搬了一把高脚凳,坐了一个人。

“啊啊啊啊——是戚沂南!!!真的是他——”

“我操,他妈的,真的假的,沂神来了?”

严亦疏刚认出那个坐在高脚凳上的人应该是刺背的主唱,身后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少人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跑上前,在舞台前乌泱泱站成了一圈。众人皆知,来STAB喝酒要看缘分,酒吧老板是圈内有名的富二代,开这个店纯属是钱多烧得慌,不求盈利,就是爱好,所以开门也看心情。能知道STAB什么时候开门的,不是酒吧老板的朋友,就是经常来蹲点的老酒鬼。

而STAB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刺背就会回来一两个人唱歌即兴,许多新曲子也是从这里先流出去,今晚来的人都暗叫自己撞了大运,纷纷拿出手机呼朋唤友,脸上全是兴奋的光。

严亦疏最近才开始听这个乐队的歌,只知道戚沂南和吉他手封梦是这个乐队里的两位灵魂人物,其他事情知道并不清楚。

戚沂南抱着吉他坐在凳子上,调了调麦,开口道。

“大家不知道星期几的晚上好。”

男人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慵懒不着调,开口这几个字都飘飘摇摇地在空中晃了半天,却格外的抓人耳朵。

他这才说了几个字,还没开始唱歌,台下的狂热粉丝已经攥着手吼着回应,刚刚氛围还散漫的酒吧立刻火热起来,仿佛在开一场小型的个人演唱会。

戚沂南轻笑了一声,笑声仿佛羽毛在心尖挠过,让人瘙痒难耐。

他目光看向舞台下,迅速找到了目标。

严亦疏还拿着杯子边喝酒边看,突然发现这人好像在看自己——或者说,是在看自己和靳岑。

靳岑注意到戚沂南的目光,手一下就搭上了严亦疏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戚沂南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心里只觉得好笑,这小子,给他面子来唱歌,居然还防贼一样防着他。

戚沂南心里瞬间起了坏心思。

他悠悠地对着麦克风说:“今天呢,我来唱两首歌。心情好,从底下选一位上来和我一起唱——我看看啊,就那个A1桌的寸头小男生吧,挺帅的,来,咱们一起唱首歌。”

严亦疏被粉丝灼热的目光注视着,才反应过来A1桌就是他们这一桌,而那个寸头小男生……

是,靳岑?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靳岑,又看了看台上还看着这边的戚沂南,知道大概这两人认识,但是更让他惊讶的是,靳岑会唱歌?

靳岑被戚沂南摆了一道,不爽地“啧”了一声,但是一转头,看见严亦疏脸上惊讶又惊喜的表情,那点不爽又瞬间被冲没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去,有点烦地摸了摸鼻子,就听见严亦疏的声音。

“岑哥,你会唱歌?”

靳岑干咳一声,说:“还行吧。”毕竟也是戚沂南带着唱的,太难听戚沂南根本不会开这个口让他上去。

严亦疏脑海中哪里还有卷子和他爸,被这个天降惊喜砸得脑子晕乎乎的,他立刻拽了拽靳岑的袖子,热切道:“那你上去啊!”

靳岑虽然还有点犹豫,但是半个身子已经起来了,他倾着身,盯着严亦疏问:“想听?”

严亦疏朝他舔了舔唇,非常认真地说:“想。”

靳岑立刻站了起来,没穿外套,一件背心,一条黑色冲锋裤就往上走。

男生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优美,身材高挑,肩宽腿长。他长了一副冷峻的模样,但是偏偏身上还有一些未脱的少年稚气,就好像雏鹰或者幼狼,有一种介乎少年和男人的独特魅力。

旁边有女生的小声惊呼:“哇,好帅!”

严亦疏拿着酒杯抿了一口,骄傲地眯着眼,看着靳岑走到舞台追光灯处,助手已经把椅子和立麦拿上来了。

靳岑坐在高脚凳上,气场并不输旁边的戚沂南。

戚沂南成功把靳岑弄上来,心情很好。

他仰起头,舒展了一下身子,开口唱了第一句。

“嗨。今天我又做了梦。”

……

戚沂南的嗓音慵懒撩人,飘摇不定,最能戳到人的痒处。他一句出口,伴随着简单的吉他扫弦,就已经足够惊艳,让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那个被邀请上去的男生一只手按着麦,眉头微蹙,半眯着眼,状态看上去不算紧张。

就靳岑身边那一堆扯得上扯不上关系的亲戚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比他大了将近一轮的戚沂南。他很小的时候,就会跟着戚沂南去玩,和他一起唱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靳岑并不会受戚沂南的影响,真正让他心跳漏拍的,是在台下,眸光像两盏小灯一般映着他的严亦疏。

他许久没唱,害怕开口干涩,叫自己的男朋友失望。

他看着严亦疏,唱道。

“奇怪的是,梦里的人和事,我都记很清楚。”

……

男生的声音冷而飒,像冬日的雪松、厚厚冰层裂开的第一道缝隙、荒原上刮过的风……

他的声音并不深情,甚至天生有些冷漠,但是他看向台下某一处的时候,尾音却有缱绻的笑意,让这冷而飒的一切瞬间消融。

严亦疏看着靳岑,靳岑看着严亦疏。

台下的人举着手机拍,严亦疏打开了摄像头,却忘记了举起。

他呆呆地看着台上的靳岑,感觉那个男生就像无尽的惊喜,就连嚎一嗓子,都能让他心神动摇。

戚沂南有心把高潮的那句让给靳岑唱,所以他在高潮前便停下,低头拨弦。

一时之间,整间酒吧里只剩下了吉他的声音和男生的歌声。

没人知道这个被邀请上来的寸头男生是谁,但是他的歌声足矣让台下的人动容,只听到他唱着高潮那一句,声音里哪里还有一开口的冷冽,谁听了,都是一百分的爱意。

他们顺着男生的目光往台下看,看见了另一个男生。

而他对他唱,唱得缠绵又缱绻。

“贪恋你如贪恋白日梦……”

“……叫人溺死在中……”

严亦疏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这无边的酒意和夜色里狂奔。

他沉入那双少年无畏又赤忱的眸里,只觉得灵魂在空中飘荡,便是人生只走此一遭,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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