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明镜司在京都要员府邸窃听了如山一般的线报,最终整合出一份百人名单。
这份名单在淮祯离京前就出了,但等淮祯离京后,楚轻煦才展开了名单细看。
香岫端了热乎的药进御书房,见楚韶正坐在书桌前处理要事,便将药放到桌上先晾着,并不敢打扰。
楚韶一眼扫过名单里的百余人,这些人的名字像黑色的蚂蚁,依傍太傅府,渗在三省六部里做蛀虫,他们何止是干扰科举公平,连赈灾救济金都贪了不少!
中溱的国富民强,是建立在边境太平的基础之上,一旦外患爆发,内乱立刻依附而生。
好在如今上位的是骁勇善战镇得住边境的淮祯,如果今日坐在皇位上的是瑞王,恐怕中溱就是第二个南岐,三个月灭国指日可待。
清算痼疾相当于挖骨疗毒,这些事,淮祯若做了,一着不慎就要背负千载骂名。
但楚韶最不在意的就是名声。
他拿起朱笔,圈住了名单首位的文容语,淡淡地宣判:
“抽薪止沸,剪草除根,就从文氏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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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意阁内,文容语正在读太傅托人送进来的书信。
信里文腾叮嘱她,趁淮祯不在京中,楚韶病重之际,收拢后宫人心,为她日后登上后位做铺垫。
文腾在信中一番筹谋,文容语看得热血澎湃,仿佛明日她便能登上后位,等她登上后位,她就能成为万民敬仰的一国之后,她就能把楚韶踩在脚下!
这时屋外忽然响起激烈的动静,文氏的幻想被这几声喧哗打断,她放下书信,喊了好几声末秋,未见有丫鬟回应。
文容语正准备冲出去呵斥下人不守规矩,门忽然从外头被人一脚踹开。
她惊吓之中抬起头,居然是两名御前侍卫,“大胆,不经本宫传召,你们怎敢擅闯后宫...!”
呵斥到一半,她才看清院中情形,她的贴身丫鬟正被侍卫钳制着跪在地上,宫里当差的小太监也低头跪地。
整个冷意阁俨然是被御前侍卫包围了!
“你们...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文容语意识到情况不对,她首先想到的是有人趁淮祯不在要造反,“陛下才刚刚离京,你们想逼宫不成?!”
“倒也不是逼宫,只是来取你性命而已。”楚韶慢悠悠地踏入冷意阁,声调温柔,在冬日里像阵诡异的春风。
文容语下意识畏惧地后退两步,她的后背立刻被侍卫扣住了。
她瞧见香岫手中捧着一段白绫,浑身一抖,瞳孔巨震,“你想做什么?我是君上的妃子!我爹是正二品太傅!文家祖上出过多少名臣阁老!你胆敢动我!”
“有何不敢?”楚韶慈眉善目地俯视她,“若是在战场上,你这样的人,甚至不配在我面前报上名号。”
文氏祖上荣光万丈,所以淮祯不能轻易动文氏族人。
但这跟南岐楚韶有什么关系?
司云接过白绫,一步一步逼近文容语,文容语疯狂挣扎,白绫还是缠上了她的脖颈。
她浑身发颤,仿佛脖颈已经被人紧紧扼住,呼吸急促,涕泗横流,她在惊恐之中仰视楚韶,迭声道:“我没有犯错,我没有犯错!你不能杀我!你没有罪名杀我!”
楚韶上前,抬手钳着文容语的下巴,“我不是在跟你计较眼前的新仇,我是在跟你清算王府那笔旧账。”
文容语不可置信,当日她折辱楚韶暗算楚韶时,绝没有想到这个人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来要她的命!?
“你疯了吗?!这天下是淮祯的!你就算是君后,也不能动用私刑!”
“这天下昨日是淮祯的,今日却是我的了。”楚轻煦抬眼望了望今日晴朗的日光,呢喃道:“今天恰好是二十号。”
“二十号,楚明姿邀你去黄泉下喝她与宋皓冥婚的喜酒,你得赴约啊。”
文容语瞪大双目,脸上的肌肉在惊惧中扭曲起来,不知是哭还是笑。
楚轻煦轻轻抬手,司云会意,利落地将白绫抛上了房梁,文容语像屠宰场的猪肉一般被高吊而起,双脚踢蹬两下,最终归于死寂,死不瞑目。
楚韶看着她不算体面的死相,眸中冷如冰刃。
在周围人为君后的手段噤声屏息大气不敢喘时。
楚轻煦走到已经抖若筛糠的丫鬟末秋面前:
“去文府通报一声,让太傅进宫来替文妃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