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在战场上磨练了十年,哪怕前尘尽忘,发号施令时仍然带着杀伐果决的威严,让底下这群小将不敢出声异议,他们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来——其实楚韶连官职都没有,在场最底层的小将权利都比他大。
楚韶铿锵有力地道:“一炷香后,随州开城迎战。但对方有数万之众,人数悬殊下,城中需要临时征召平民守城。军中开放武器库,给各家成年男子配备武器,如果最终土匪进城,砍匪徒一刀,可领五十两白银,杀一个土匪,领黄金百两,若是杀十人,则按军功论功行赏!”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众人即刻领命去办。
城内百姓已经乱成一锅粥,士兵带着他们往王府赶时,忽然有人蹿到街上,疯了一般大喊:“完了完了!随州城要完了!满城将士居然要听一个岐州蛮子的指挥!大家千万不能听他的!说不定他跟土匪是一伙的!!”
楚韶凝眸望去,乱喊乱叫之人,是当日在雅集上对楚明姿扔石头的秀才李伪。
人言可畏,李伪这么一叫嚷,立刻便有胆小的人动摇,绝望痛哭,好像天马上就要塌下来一般,这种时候,一个人的情绪可以传染一大片。
本来大部分百姓还觉得这只是个虽然严重但肯定能被解决的小问题,现在,却都以为是亡国前兆!
“这个姓楚的,他是敌国之人,王爷身边的人都被他蛊惑了,居然在这种时候听他一个男宠的指挥!滑天下之大稽,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李伪这么一闹,跟他一伙的书生立刻高声附和。
在夜色中因为晒得太黑而不被人注意的孙皆一时也慷慨激昂,居然想冲出去加入这群人,被孙重礼拼死按下了。
这群科举屡次不中只会纸上谈兵的穷酸秀才,自被赶出刺史府,日子更加潦倒,于是更加抱怨是天道不公,自己是怀才不遇,在这种危难关头还要来演一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戏码。
楚韶原不想搭理,但李伪越骂越难听,还严重耽误了官兵疏散百姓的进度。
“大家千万不要听从灾星的指挥,他这是在害我们啊!依我看,现在就应该躲进家里不要出来!那土匪决计攻不进城!他不过是想要装模作样去找王爷邀功而已!”
“我中溱泱泱大国,岂能受一个岐州南蛮调遣,诸位清醒一点!”
“随州太平了几十年,偏你来了之后,土匪就敢来攻城,先是带衰南岐,现在又来祸害我中溱国土!他就是颗灾星!灾星!!”
“亡国贱民,在王爷床上摇尾乞怜才得以苟活的男宠,居然敢对我等清流人家发号施令,楚轻煦,你何德何能?!”
“那群土匪就喜欢你这样的玉面小白脸,你就该出城献身,做出这等救世天神的模样来给谁看!”
话音刚落,一把梅花箭当众射穿了李伪的喉咙,血溅了旁边两个秀才的一脸。
李伪浑身一僵,口吐鲜血,头朝下倒地。
楚韶理了理衣袖,遮住腕上的这枚袖箭,冷声开口:“生死存亡之际,还敢开口惑乱人心,该杀。”
他抬眼,慵懒地扫了底下动摇的众人一眼:“还有谁,想来发表‘警世恒言’?”
那两个秀才如被当众割了舌头,一个屁都不敢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