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不出来了。
宁衍风理解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触即走,不带任何其他感情,给了她最后一颗定心丸:“魔域迟迟不回信,后日是期限的最后一天。倘若他们执意装聋作哑,我们便一起去把祁师弟寻回来……当师兄求你了,你再等一等,别伤了自己。”
唐依泪眼朦胧,竟是不知道何时哭了出来,修行至今,她很久没在库过:“真的吗?”
宁衍风斩钉截铁地道:
“真的。”
唐依暂且安定下来,实际内心的焦灼分毫不减,她还是随时都想出去寻找祁沉星,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这段剧情没有她可以钻的空子,去了说不定还要被对方反制,拖祁沉星的后腿——前提是一切真的顺应原剧情。
她夜间睡不着,不知不觉地走向了山下的方向,发觉司空逸在这条必经之路上拦着她,见着了她,叹了口气:“唐师妹,你稍微听一听掌门的话吧。你……你这般,我们还要专程看着你。”
司空逸和唐依不是很熟,又有种薛定谔的直男和沙雕,此刻一针见血地把话扎在了唐依心上,令唐依如遭雷击,醍醐灌顶。
御岭派能不管她么?
不能。
所以她执意做出相悖的行为,派中人手、精力便都要分出一份看住她。
“……对不住。”
唐依朝司空逸欠了欠身,“我这就回去,绝不会再给派中添麻烦,司空师兄尽可回去休息吧。”
为表诚意,唐依直接到洛蕴的仓库边上的小屋子去了——到底她是女性,洛蕴没有提出亲自看着她的要求。
唐依进了那间屋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静候时限的那天。
时限已过,消息未至。
洛蕴简单地道:“此行我已阐明一切,若有反悔者,不必同行。”
修真域虽然联合,但大多修士都是秉持着能不打就不打的心态,起震慑作用就行。何况这次压根证据不足,线索不够,即便从情理上能猜出来是魔域,到底是底气不足。
因此这并非是讨伐魔域的行动,而是以洛蕴为担保的一次行动,师出无名。届时魔域要追责,是魔域占理。
被挑选出的弟子没有一位退却。
洛蕴向着他们行一礼:“倘有变故,我当以命护诸位。”
唐依跟着行大礼。
众弟子纷纷拜倒:“我等乃御岭派弟子,当行正确之事,当友爱同门,当跟随掌门!”
唐依没忍住眼泪,起身时却悄然擦干了,还撑出一个笑容来。
以三派两城的分布来看,御岭派距离魔域最远。
洛蕴拿出了一样法器,名为“飞舟”,可容纳多人,再由相当修为的大能驱使,速度极快。完美解决了人数多时,御剑速度不一的问题。
飞舟由洛蕴、上元真人、凌肃真人交替驱使,宁衍风与唐依合力也能支撑一段,算作替班,不至于让某个人消耗过大。
有了这只飞舟,洛蕴直接带着人从绝境山巅这个最不好突破、却最直接的路线进入了魔域,在突破结界上花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成功潜入。
魔域内多以黑色为主,连天际的光都不甚明亮,有说法是某种上古法器所致,也有说法是,这是天道承认了魔域。魔修们自然更愿意承认后一种说法。
洛蕴对魔域的各种最为熟悉,他话不多,简洁地安排了各方向的人手和战术,以免有人数上的打斗碾压,独自隐着气息进了魔宫。
他只带了唐依。
唐依已经打定主意不给人添麻烦,说什么就做什么。洛蕴最开始做出这个安排,她以为是有深意,随着目睹洛蕴的游刃有余与时间流逝,她意识到,洛蕴应当是故意带她来的,他在照顾她的心情。
魔宫内出奇的安静,洛蕴传音给她:“不对劲,没有魔尊的气息。”
唐依看他。
洛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他的隐身术对唐依有作用。
唐依点头。
洛蕴走了大约有五分钟,唐依小心谨慎地打量着周围,望见了墙壁上的一处花草图案,交缠曲折,在第二片花瓣处突兀地断了半截。
这在原著中出现过,是一处机关,祁沉星就被关在这处机关后。
唐依告诫自己不要去惹麻烦,不要冒然行事,她告诉自己必须等洛蕴回来,至少再等上几分钟都好。
一刻钟到了。
洛蕴还没有回来。
唐依想:祁星星是来找我才被抓的,没有他我多少次危险、可能会死,我权当是……把这条命赌上去了。
她按照记忆中的办法驱动了这个机关,整个人掉入了另一处地方,此处空气陡然下降了十度不止,在幢幢的树影后,有一处寒潭池,与冰泉不同,无疗伤效用,只是为了极寒折磨。
祁沉星就在那里。
唐依将脚步与呼吸都放得极轻,随着她向寒潭池的靠近,洛蕴对她施术的效果变得愈发淡。但唐依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这些,她看到了寒潭池边歪倒的那个人影。
白衫染血,浑身**的,又像是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打斗,衣衫被划破了许多处。就那般无声无息地靠在池边,像是完全失去了生命的神采,彻底脱力后无可奈何地就此倒下。
即便是背影,唐依也能认出这是祁沉星。
她脸上已露出惊喜的前奏,将要开口,在那之前脚步先动,电光火石间,唐依看见了这人肩胛骨处的红色印记,是九日醉的形状。
不是后天强加,更像是自然而然浮现,一直存在于那处。
她的动作到表情,毫无防备地凝固了。
这时,状似奄奄一息倚靠在池边的青年转过视线来。
那确实是祁沉星的脸。
纵使面无表情。
隔着一段距离,祁沉星静静地同唐依对视,将她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苍白的唇动了动,眸色晦暗不清,仿若凝聚了将至的暴风雨,声音嘶哑得可怕,吐字已然不再清晰:
“糖糖……你怎么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