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有四条主道,分别为正西的白虎大道,正南的玄武大街,正东的青龙大道,以及正北的朱雀大街。
在乾人的观念中,北为上,上为尊,所以大乾帝国的皇宫就建在白帝城的上北端,皇宫的南大门便是朱雀大街的起始点。
皇宫西面,与宫墙仅一路之隔的那处大宅子的正门上挂着一方大匾额,上书三个烫金大字——太子府。
太子府再往西与其相邻的也是一座庞大豪华的宅邸,但是这座宅邸的府门上却没有匾额,甚至是久居这个区域的那些朝中重臣也不知道这座常年空着的宅邸到底是谁家闲置的宅院。
朗月高悬,两队一百人建制的羽林军骑着白马整齐肃穆地走过南宫门。他们于南宫门处交错,随后一支向东,一支向西。
夜,很深沉,借着夜色的掩护,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穿着黑色披风的人快默默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走路的速度很快,并且双脚迈出的每一步距离都是一样的。
某一个时间点,他陡然转身缩进路边的大树后,随后不多时便传来了马蹄铁踩踏地面的声音,是那队由东向西执行巡视任务的羽林军。
羽林军走远后,黑衣人再次走上街道,用同样的速度,同样的步伐尺度从容不迫地走进了那座大门上未挂匾额的空宅院。
太子府邸,大乾帝国的太子李明历此时正在灯火通明的大书房中看书。
李明历面色惨白,较之他披着的雪貂大衣也是不逞多让。手指翻动书页间,他的余光瞥到了那盆正烧得旺盛的银炭,所以他突然感到有些烦郁。
“栗鄂,把火盆端走吧。”李明历盯着书本,平静说道。
站在书案旁栗鄂看了看他那惨白的脸色,说道:“刚刚落了一场雨,这书房中还有些阴潮,殿下还是烤烤火吧。”
李明历放下书本看向栗鄂,少顷后轻叹一声,道:“我这身子多烤点火,少烤点火,又能怎么样呢?端走吧,我看着它心烦。”
栗鄂点点头,将火盆端出书房交给其他下人。
“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了(23:00-00:59),今晚乌凡应该会来。”
“我们去看看。”说着,李明历地站了起来,他起得很慢,好似行将就木的老人。
栗鄂扭动了一下书架上的一支花瓶后,偌大的书架便从中间裂开,现出一个足可供三四人并行的密道入口。
二人先是捡阶而下,而后走过一段长长的甬道,最后又拾阶而上走出密道。
密道的出口亦是隐藏在一架偌大的书架之后,只不过这座书架上没有书籍,并且还落了厚厚的灰尘。
这是一座空宅,但是书房中的家具却一应俱全,此时一个黑衣人端站墙边借着一盏烛火的微光仔细端详着墙壁上的一幅女子肖像画。
“她那边有消息了?”李明历在栗鄂的搀扶下坐到一把少有灰尘的水曲柳太师椅里。
黑衣人没有立刻回复李明历,而是又看了那画片刻后才突然回过神来,然后向李明历躬身行了一礼。
“回殿下,有消息了。”
随后乌凡将一个锦盒从黑袍中取出递给了李明历。
李明历看了一眼锦盒,眼中有冷光乍现,随后他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那枚紫翡翠戒指后,便默默闭上了眼睛。
良久,李明历轻叹一声,语气复杂地说:“他最终竟然选择了老六。”
说完,他将锦盒递给栗鄂,说道:“明日送回琉璃阁去吧。”
栗鄂接过锦盒,道:“幽冥为何会选择六皇子呢?”
“幽冥这人做事向来没有章法,最是难以琢磨。从我六妹十岁那年使出那坏招构陷他后,我便开始留意他,但是这六年过去了,我竟是连他到底喜好什么都不知道。”
李明历的语气中隐隐含着一丝自嘲与懊恼。
“还有什么消息?”李明历看向乌凡,问道。
乌凡略思片刻,答道:“吏部尚书黄觉的小舅子刚刚应该是被杀了。”
“你说的这人我知道,他叫祁德业,早上的时候不是刚刚在自己的府里被幽冥手下的那个小三给废了么,怎么这会就被杀了?”
“自然是被小三废了后不治而死。”乌凡平静说道。
“呵呵。”李明历冷笑一声,惨白的面庞显出一丝不屑,道:“是我二弟派刘文那帮人做的?”
乌凡摇摇头,道:“如是我没有猜错,二皇子手下的,以刘文为首的白帝十三刀应该已经死了。”
闻此言李明历眼眸眯起,略显吃惊地说道:“死了?”
“是的,应是死于幽冥之手。”
“瑾萱入闲园那晚何成因为恼羞成怒而派人刺杀幽冥。事后我得到了一些消息,那晚老大和小三都受了不轻的伤,但是我认为何成能调动的人是不足以伤到老大和小三的。”
“你就是凭这点认定那晚的事我二弟也参与了?而且刘文他们已经殒命在那三人手下?”李明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