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好的。”我看了看院子,说道,“不过外面不太适合针灸,要去屋子里才行。”
心阳不振针灸施治时,需在心前区和腹部取穴,得脱掉衣服才方便。现在已是初秋时分,天气渐凉,山脚下凉意比其他地方更甚,院子里微风阵阵。在这种环境下施治,不仅于缓解症状无益,反而会致邪入腠理,加重病情。
老人点点头,转身朝北面的屋子走去。姚依悦赶紧上前搀住老人。刘姓年轻则抢先进了屋子,打开了空调。
我拎起包跟着后面。宫老爷子没动,依旧独坐在椅子上,拈须品茶,悠然自乐。
屋子是个套间,外面是卧室,里面是卫生间。卧室面积不大,陈设简单。靠墙处摆着一张木质的硬板床,上面铺着一床军绿色的垫被,垫被上有床薄薄的盖被,叠成了军营里常见的豆腐块状。
要说卧室里最多的物件,恐怕就是书了。除了硬板床和床头的旧茶几,贴墙还摆了几个大书橱,让本就不大的卧室显得颇为拥挤。书橱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书。可能是由于书太多,书橱空间有限,主人将自己睡觉的那张床也派上了用场。床的里侧齐整的摆了一排书。
老人脱掉外面的纯棉长袖衬衫,露出精光赤-裸的上身来。岁月虽然改变了老人的年龄,却没能去除他曾经身体健硕的痕迹。
看着床上的军绿色棉被和老人轮廓分明的肌肉,我不由得暗自称奇。看来这位年过八十的老人,也是在硝烟战火中成长的一代。
我从包里拿出针灸针和金属酒精灯,摆在茶几上,点着酒精灯,将针具放在灯上烧了起来。等针尖被烧得通红,迅速移至在老人胸前,正要点刺,不料听到一声断喝,惊得我手一抖,通红的针差点掉在老人赤-裸的胸口上。旁边的刘姓年轻一个箭步蹿了过来,伸手挡在老人的胸口,准备接住烧得通红的针。
好在我手稳住了,没让针掉落下来。刘姓年轻人接了个空,尴尬地慢慢将手缩了回去。
“你这是干嘛?”姚依悦杏目圆睁,厉声问道。
看两人架势,我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要被当作意欲图谋不轨者了。果真如此,会不会被眼前这位人民女警察当场扭送至公安机关,可真不好说。
我强忍住怒气,冷冷地说:“这是火针。如果你们因为没见过觉得奇怪的话,可以在我治疗之前提问。你刚才那一声,要是我手稍微一松,针掉到了皮肤上,这个责任谁来负?”
这不是虚言恫吓,而是事实。
姚依悦那声断喝,惊得我手上的针差点就掉了下来,是有目共睹。万一这根烧得通红的针掉在身上,不落得个皮焦肉烂才怪。
也许是意识到刚才确实有些鲁莽,姚依悦面色微红,不过嘴上仍兀自强硬:“你这针烧得通红,万一扎进去的时候,不小心断在了里面怎么办?”
刘姓年轻人的神色也是极为关切。
我冷笑一声,说道:“隔行如隔山,你对此一无所知,也很正常。针是用钨锰合金制成,可耐高温,不会轻易折断。而且我们不是一根针用到底,定期更换,能有效防止针断掉情况的发生。”
我顿了顿,接着说道:“另外,对于心阳不振的火针疗法,只需点刺即可。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需要将针扎得很深。”
躺在床上的老人缓缓说道:“小悦,你要相信周医生。火针我也听说过,是咱们中医的传统疗法,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不足为奇。”
也许是听见里面有争吵声,宫老爷子从外面挤了进来。听了一会,他大致有些明白。
“没事,这玩意吓人是有点吓人,不过还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老爷子打着哈哈为我解围道,“周老弟上次也是这样为我治疗的,效果很好。小悦,你大可放心。”
姚依悦不理宫老爷子的后半句,只接他前面的那截话说:“就是,一根针被烧得通红往肉里扎,没病也要被吓出病来了。这跟电视里的酷刑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