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是“酒逢知己千杯醉”,我与建文的这一顿酒,直喝到晚上十一点,也聊到了十一点。
第二天醒来,刚推开门一股冷风直往脖子里钻,街上白茫茫一片,错落有致的屋顶全被银装素裹。怪不得昨晚睡在床上冻得直哆嗦,原来下了好大一场雪。
本打算在这呆两天,可昨晚与建文的一席长谈,我心中的疑云不减反增,问题也越来越多,于是临时改变计划,决定今天返回滨州。建文爱人苦留,说没有来一天就走的道理。建文也劝我过了初十再回,“你们院长不是答应给你批假了么,多住几天,就当散散心好了。平时也难得来一趟。”
“我还是想早点回去。顺便去尉迟家看看,他爱人几天前打电话说找我有事情。”我说。
提到事关尉迟,建文便不再挽留。“有什么消息或是需要帮什么忙,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点点头,向他们一家三口挥手作别。去往火车站的中巴车很多,我随便拦了辆跳上去。雪天路滑,路上的车子都开得很是小心,偶尔会见到几起因车距过近,刹车不及造成追尾的交通事故。
昨晚与建文闲聊才知道,两年前因为长江南北两岸行政区划调整,这个县城已经并入了曾经的邻市,如今已属长江南岸,也就是我来时火车终点站所在的市。
中巴车驶近江面上的斜拉桥时,车上所有乘客都被桥上的景象吓了一跳。由于江面温度低,桥上的积雪结冰严重,路面光滑异常,十几辆损毁不一的汽车停在桥上,其中甚至有三辆警车。从这些车子停驶时的位置,依稀还能判断当初撞车时的情形。由于追尾的车子太多,本来总共八车道的桥面变成了现在左右各二的四车道,车道上铺满了草席,来往的车辆如龟速般挪行。车上有几个火车快到点的乘客,急得满头冒汗,却由于桥面湿滑性命悠关,不敢催促司机快点,只能无奈得如针刺般在那扭动着身子干着急。
好在司机是老师傅,在一车乘客战战兢兢的忐忑不安中顺利的把车开过斜拉桥,之后便加大油门很快到了车站。
我买了傍晚五点的火车票后,就在车站周围瞎转悠着打发时间,顺便买了些这边的土特产。这个火车站跟全国其他城市的车站一样,周围占道经营现象十分严重,路两旁卖衣服、杂货和零食的商铺将东西摆到了门外的人行道上。一些推三轮车的流动摊贩则毫无顾忌的占据了马路中间,逼得车辆绕道而行。那些来车站接送客人的车子随意违章停车,惹得后面一些性子急的车主猛摁喇叭。一圈逛下来,发现车站周围热闹异常,也是乱得异常。
等到逛无可逛,我便百无聊赖的进了候车室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昨晚与建文闲聊时,我特地问他怎么理解人生而在世的意义。
你是说,人究竟为什么而活?建文问。
我点点头。
他沉思了一会,笑着说,网上有个段子,说看门的保安堪称思想深邃的哲学家,见人就问三句话,一是你是谁,二是你从哪来,三是你要到哪里去。这三句话很好地概括了人们对自己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困惑,这背后哲学层面的意义姑且不论。单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人存在于世就是为了好好活着。
就这么简单?我有些不解。
对,就这么简单。建文解释说,我们从受孕前的虚无,到呱呱坠地,是一个从不确定到确定的过程。出生之前,你于世界不确定,世界于你也不确定;出生后,你和世界的关系就切切实实的确定了下来。你与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包括山山水水、芸芸众生同呼吸共命运。在这过程中,你塑造了世界,世界也塑造了你,只不过相互之间影响的程度不一样。
建文说了半天,我仍没听出人生在世的意义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