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用,帮不上忙,穆欣心中又生出了浓浓的自厌感。她坐在门口,考研书籍已经放回了背包,认真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黑暗将时间拉得冗长,穆欣不知坐了多久,突然感觉肚子传来一阵绞痛,那是腹泻的征兆。
从前,有排泄需求时,秦文雅总是递给她一个切了盖的饮料瓶,让她将脏污排入其中,完事后直接装入空白卡。
穆欣一直觉得不好意思,很多时候,她都是等秦文雅离开时才解决生理问题,然而这次她等不了了。
会很臭吧,会不会打扰秦文雅休息。这样想着,她小心打开了一条门缝,再三确认外面没人后,才一路小跑去了对门的屋子,那也是个空屋,只不过在地动中变了形,门关不严实。
而这也是穆欣需要的,她需要那条窄缝来监视对门的动静。
看了一会儿,没有任何意外,她终于放心拿出肮脏不堪的矿泉水瓶,排泄起来。
紧张让她的感官敏锐,很快她担心的事就发生了,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
穆欣捂住了嘴,心已来到了嗓子眼。她被发现了吗,她真的是带来霉运的灾星吗?穆欣从没像这一刻那样厌恶自己。
脚步声在她所在的小屋门口停住了,却并没有进入,接着一阵啜泣声响起,那是压抑的,不安的哭泣声。似乎心中的恐惧被推到了极处,再无法承受,重重跌落下来。
穆欣松了口气,她想起了昨日的这个时候也有人躲在门外哭泣,哭泣中还伴有呕吐,但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并没有进入屋,似乎纯粹是想找个地方发泄苦闷。
之后,便离开了。
今日,声音更近了几分,穆欣终于听出了来人的身份,那是刘国郁。
穆欣隐约记得秦文雅说过刘国郁的嫌疑也不小,可听了这哭声,所有的猜疑便都烟消云散了,入侵者不可能哭泣,更不可能躲起来偷偷哭泣。
这一份放松,让她蹲在地上的腿微微挪动了一下,塑料瓶被打翻。
动静很快就被屋外的青年察觉了:“是谁?”
“是我。”穆欣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推开了门,既然已经被发现,与其让人看到羞耻的满地狼藉,还不如大大方方走出去。
在看见刘国郁前的前一刻,她还有些紧张,害怕自己判断失误,并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判断失误,她就牺牲自己,保全秦文雅。
然而,当她看见刘国郁时,那种惶惶不安就消失了,因为那个高大的男人正慌忙地擦着眼泪,看起来比她还局促。
穆欣笑了,递了一块手帕。
“太好了,你还活着。我以为……”刘国郁很是开心,红着脸挠了挠头。
一番寒暄后,穆欣从刘国郁的口中再次得知了入侵者的事,并了解到刘建民已经被李子玉杀了。穆欣完全放下了警惕,将刘国郁请进了屋。
那时秦文雅正侧躺在地上熟睡,她太累了,没有注意到被打开又合上的死亡之门,死神正从那里通过,来到她的床头。
“我这有一些饮料,你要喝橙汁还是椰奶?”就在穆欣低头去空白卡中翻找时,秦文雅已经发出了一声濒死的痛呼。
一根一米来长的钢管,捅穿了秦文雅的心脏,她像一只被人压在解剖台上的青蛙,两眼外鼓,瘦弱的四肢无力挣扎。
偷袭,这个秦文雅用了无数次的伎俩,终于落到了她自己身上。
穆欣尖叫一声,血,铺天盖地的血,将她的视网膜染成了红色。她无法接受这一瞬的变故,甚至忘记了逃跑。
秦文雅醒了,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只是用尽最后一份力量咬住了刘国郁的脖子,同时一条女人胳膊将一张卡牌送到了穆欣的面前。
“跑,快跑…把这事…告诉…剩下的人。”
【缩地成寸】
穆欣看着那张卡牌,空白的大脑几乎是下意识地照着秦文雅的吩咐做了。她的身体瞬间出现在了百米外的村口,而小屋中的最后一幕画面却定格在她的眼中,那是刘国郁扭曲的面孔,他提着刀将秦文雅小腿上的肉了砍下来。
穆欣慌不择路朝平坦的旷野跑去。然而在惊慌沉淀下来后,悲痛,痛恨,愧疚一涌而出,像水鬼化作的海草,密密叠叠,将她拖往地狱的深渊。
秦文雅会恨她吗?应该会吧。她应该恨她一生一世,最好再在阎王爷面前告她一桩,这样,她苦不堪言的心才会好受些。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却没有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强力探照灯的光芒和牛素珍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
追兵已经到了。
穆欣记起了秦文雅最后的嘱托,她握紧了手中的卡牌,第一次感受到了两个人的重量,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