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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西寒(2 / 2)

“洛长白!”凌安知咬了咬牙,“你信不信,你会死得很惨?”

“哟哟哟——我好怕啊。”洛长白不屑一顾地冲她竖了个中指,一把抓过愣在那里的梁深晚,“项链给我,否则,我会把你弟弟扔到悬崖下面。”

梁深晚咬着嘴唇不说话,凌安知走过去:“你走吧,她交给我。”

“交给你?”洛长白不信任她,“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跟你姐姐一样,中途把人给放了。”

“你放心,我对她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比起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洛家的女儿,其他事与我何干?”

这句话犹如一棒打在梁深晚心头,她自嘲地笑了起来,心里已经把自己骂了个死,嘴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安知眼睛扫到车里昏睡着的方安呈,有一瞬的温情闪过,但很快就消失了。

“别挣扎了,交出来吧。这场交易不只是我和洛长白,还有你妈妈,这是她亲手策划运转的,要是完成不了,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中东那边的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凌安知明显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姐姐已经死了。”梁深晚不看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指望着能挽救她那颗已经死掉的良心。

凌安知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成无所谓的样子:“她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我自己。”

“是吗?”梁深晚望向她,“这么不关心的话,你眼红什么?”

“哈哈……”凌安知突兀地笑起来,“与其关心我为什么会眼红,不如关心关心要是交易完不成,你们一家会遭遇什么才对吧。”

“我妈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你以为你们还能挣扎多久,就算交易成功了,你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你以为你们最终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吗?”

“那是以后该考虑的事情。”凌安知凑到她耳边指了指后面的木屋,“我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如果不把药品给那帮中东的人,我们都得死。”

“那就死啊。”梁深晚忽然一笑。死了,至少周湳浦不用再冲上来拼命了,至少不用再去面对这让她无法接受的一桩桩、一件件狗血的事情了。

“梁深晚,”凌安知咬牙切齿,“不要这么无所谓,你是过惯了好日子的娇小姐,我不一样,我生来就被人喊小三的女儿,受尽白眼,你以为我想进洛家真的只是贪图他们的财富吗?”

“难道不是吗?”

“是,但不全是。我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我帮洛长白考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洛家大宅里,扬眉吐气!我有什么错,你不是我,所以你不要站在你的世界里看我。”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你少跟我在这里出言讽刺,你还没有资格。”

“你杀了我吧,或者让对方杀了我也行,但想让我交出项链,别做梦了。”梁深晚坚持。

凌安知大怒:“你别以为我不敢。”

“我当然知道你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凌安知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不择手段,我对你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不信吧。”

凌安知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梁深晚会说出这些话。在她心里,梁深晚一直都是一个无脑大小姐,除了喜欢周湳浦这件事认真过,其他时候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和她成为关系不错的同学,也仅仅只是因为她学习够好,梁深晚能抄她的作业,甚至在追求周湳浦这件事上,她也一直充当着狗头军师的作用,她甚至从没想过梁深晚会真的拿她当朋友。

所以她问:“那你说说看,你对我有什么了解。”

梁深晚冷哼一声并没有作声,有些事情过去了自当是过去了,再拿来说一是没有意义,二是徒曾伤感。

梁深晚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下课她去了教师专用的厕所,没想到凌安知也在里面。她清楚地听到凌安知跟另外的同学一起嘲弄她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好骗得很,只要随便夸她几句,或者让她抄抄作业,她就会给她很多好处。

梁深晚躲在那间厕所后面,似有乱箭扎心。

把好心当成了愚蠢,梁深晚真的是长见识了。她该生气吗?当然应该!她甚至想过从此以后要把凌安知踢出自己的生活圈子,要她有多远滚多远。但当她看到凌安知在大冬天的中午还抱着早上吃剩的冷馒头啃的时候,她还是把陈阿姨给她送去的午饭分给她一半。

你说有些人愚蠢,其实你不知道的是对方早就洞察了你的举动,不拆穿大概是对方为你保留的最后善良。

见梁深晚不说话,凌安知自顾自地笑了笑,之后便一把将她推进了小屋。

光线不是很充足的屋里充斥着一股霉气,暗淡潮湿的地面上长着细小的青苔。

梁深晚从地上爬起时方安呈也被丢了进来,小小的身体撞击在坚硬冰凉的地板上发出了“咣当”的声音。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连自己亲侄儿都如此对待的凌安知,无论如何都不愿承认,她竟是当年那个虽说有点心机,但本质并不坏的凌安知。

“你疯了吗?”梁深晚赶紧抱住方安呈检查他有没有伤到,“他是你姐姐的孩子,也是你的亲人,你怎么下得去手?”

“亲人?我受苦艰辛度日的时候他们在哪儿?”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凌安知,你从来就不知道满足。”

“满足?好啊,那把你所拥有的一切都给我,给我我就收手。”

凌安知以为那样威胁梁深晚就能让她闭嘴,但没有想到,梁深晚只是冷笑一声,继而回答:“好啊,都给你,你收手。”

那语气并不敷衍,虽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回答,可梁深晚的诚意全写在脸上了。这下轮到凌安知不知所措了,她慌乱地后退,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继续发狠:“这话你现在自然舍得说,毕竟你现在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妈为了惩罚你爸,已经决定要把公司并给洛氏集团了,你还有什么啊!我们之所以这么拼命地想要完成这场交易,你以为我们能得到什么?不过就是交易完成以后,你爸会失去一切。你项链里全都是你爸爸的信息,不管他在不在场,交易都是由他来完成的,是你妈想要毁掉你爸的。”

“你真觉得,我妈会那么蠢?”

“蠢不蠢,你作为她女儿肯定是更清楚不过,不过我现在没有工夫跟你说这些了,把项链给我。”

“你休想。”

“无所谓啊。”凌安知提起方安呈就往门外走。

“你要做什么?”梁深晚见状扑过去一把抱住方安呈。

“反正交易完成不了,也是个死,不如就让他现在去找他妈妈好了。”

“你脑袋不是被门夹了吧?”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项链!”

梁深晚咬了咬嘴唇,本想誓死不从,可她却害怕自己再次僵持下去方安呈真会成为这群残暴之徒的牺牲品。按理说他是梁家呈在外面的私生子,生死和她无关,可亲眼见证了那孩子母亲死去的过程,她总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他今后的人生负责,至少不能眼睁睁地再看着他被伤害。

她将马丁靴脱掉,把绑在脚踝上的“蓝瞳”取下递给凌安知。

“安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凌安知拿了“蓝瞳”就冲出了门。洛长白走过去跟她说了什么之后,两个人带着所有的手下站在路边,面容庄严得像是在迎接什么重要人物。

梁深晚小心翼翼地将方安呈抱在怀里,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有些微弱。他额头被砸的地方肿起一个包,破皮的地方血已经凝固了。

她心里不是滋味,从洛长白那里得知凌安知的真实身份——洛长白爸爸的私生女,方安忆同母异父的妹妹。一直得不到洛家的认可,又进不了方家的门,有着非常悲惨的童年生活。

梁深晚自认为待凌安知不薄,尽管知道她对她并非真心,那么多年也没有拆穿过她,知道她家境不好甚至偷偷接济过她。可是人果然不是真心就能换真心,一块石头,你就算是把它焐热了,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她现在只希望他们口中所谓的交易能快点结束,然后带着方安呈去找医生。就算和凌安知有着惊人相似的出身,她想她也有义务让这孩子不要重复凌安知的命运。

日落时分,从遥远的山对面大张旗鼓地奔驰而来了几辆大越野车,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清晰可闻。

梁深晚探头去看,从车里出来的人个个身高体壮,一眼望过去长着差不多的眼睛和鼻子,而那些人她很熟悉——和第一次她被挟持时的人一样。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人多了些。从中间的车辆里出来的男人,穿着西装,有双碧蓝的眼睛,留着细碎的胡子,身形高大,如果不是坏人的话,还能用英俊来形容。

凌安知和洛长白在他们面前,立马卑躬屈膝地弯着腰对话,然后像是得到什么指令的样子迅速转身朝屋里跑来。

梁深晚下意识地想找地方躲起来,但是四顾之下却无处藏身。

门被“哐当”一声推开,凌安知冷硬的声音响起:“放下他,跟我出来。”

“安知,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停下来吧,阿湳他很快就会来。你相信我,等我们回了华城,我会替你作证,你会没事的。”

“别废话了。”凌安知压低了声音,“你看看外面的那些人,就算是来十个周湳浦也未必有用。你现在要是乖乖配合,赶在周湳浦来之前完成交易,让他们带着东西离开,总好过让周湳浦跟他们正面交火,到那个时候,谁生谁死,你说得好?”

梁深晚没有想到这一层,但她知道周湳浦他们的行动小组,通常只有四个人,就算是加上关咲也只有五个,可对面来的是十多个看起来经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周湳浦他们的胜算确实不好说。

凌安知对梁深晚的软肋把握得相当准,趁她犹豫间,伸手一把拽过她就往外拉。

雪山之巅温暖的春天还没有到来,晃眼的白雪映在梁深晚的眼里,她站在那些人的对面,中间隔着不过几米的距离,她像是听到了谁在喊她的名字。

她扭头往后看,只见有红色的光点从背后的山体发过来,当下山风刮过脸庞,她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滋味,惶恐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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