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在洁白的地板上映照出的是洁白的墙壁上所挂的洁白钟表。
白色的。
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
在白色的世界里,林健扎眼地染了一身红色。
校服的品味有够差的,不祈求罪恶王冠里那种风格,老老实实来身中山装不好吗?非要用这愚蠢的运动衣。
而且还是红色的。
八点的医院安静的吓人,今天似乎没什么特殊病号,而护士们则用悄无声息的脚步提醒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不要打扰到病人们的休息。
舒医生似乎是换班了,今天的值班医生是另外一个人。
“啊,舒大夫啊,他今天休息。你是来找手机的吧,他把手机放在我这里了。”
值班的医生也很年轻,语气轻快灵活,和昨晚一丝不苟的舒医生完全不同。
垃圾篓里也没了三明治的包装袋。
林健打开了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家里扔给他的是一个老款的JAVA系统翻盖手机,大概是不想让他把时间太多用在玩手机上吧。
真是多虑了。
取回手机的林健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医院的长椅上,自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不到三十六个小时内,他经历了很多他人生中可能再也无法经历的东西。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
失忆,被揪出来,跳湖,得知真相,故事也许不那么复杂,但是却也足以超过林健的脑容量了。
林健靠着墙壁,闭上眼睛,像第三节眼保健操那样捏着自己眼睛中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并没有卵用。
林健的脑海里空空荡荡,任他怎么回忆,也没有任何关于李小米或者安阳可凡的事情。
自己昨天中午第一次见到了她们两个,完全不了解任何情况,更别提和其中一个交往然后又和另外一个劈腿了。
林健多希望此时自己的大脑发出阵阵疼痛,像是电视剧或者其他什么里面一样,这样自己就可以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了。
但是他没有,大脑无比的清醒,在这安静的医院,他连时钟指针移动时发出的咔哒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最重要的,他的理性告诉他,如果他继续这么心理暗示下去,那么过一会儿他的脑袋会真的疼痛起来。
林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起身回家。
但是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长椅那一端,有人坐了下去。
转过头,金色的头发涌入眼帘。
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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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林?”阿信也很讶异于看到林健。
他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是寿子因为痛觉而神经性休克,现在正在这间医院静养。
而巧合的是,林健今天上午住的也是这家医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阿信没有看着林健,而是目视前方。
“呃……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总之就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把手机丢在这里了,刚回来拿。”
林健也没有看阿信,他下意识地挠了挠鼻子。
“你呢?”
“我?”阿信从上衣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了起来,但是很快就被护士用眼神重创了,因此,他不得不把还没抽过的烟在地上碾灭,又塞回烟盒。
阿信确实是个不良,但是他一直想做个有底线的不良少年。
“校外那群人的事?”林健尝试着猜了一下。
“嗯。”阿信点了点头,他混社会的事情班里乃至学校里不少人知道。
当然,知道阿信想当个厨师的,恐怕只有林健了。
“在外面当心点。”林健不知道该怎么说:“下次你躺在那里了………我不一定在。”
“嗯。”
阿信点了点头。
医院里,少年与少年沉默了。
“林健。”打破这份沉默的,是阿信。
“怎么?”林健很惊讶地回过头去看阿信,在他那份不一定靠谱的记忆里,两人熟络起来之后阿信这么称呼自己,只有两次。
第一次是阿信告诉林健他决定跟着大哥混的时候。
第二次是阿信告诉林健他决定要当个厨师的时候。
现在是第三次了,
林健总觉得他要说些什么很重要但自己不想听的事情。
而就阿信来说,他只是偶然想起来今天早些时候,他向佛祖耶稣安拉胡阿克巴叶良辰赵日天祈求的保佑。
以及当时许下的愿,现在正是还愿的时候。
“你今天问我小米的事了吧……”阿信不好意思地揉着脖子:
“你之前的日记本,在我们去搬书的时候被她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