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如此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是你?诚然皇帝如今昏庸,可那羿王不是省油的灯,以你的计谋,能在他的手底下过几招?他若不回朝便罢,此刻回来了,你那皇帝的白日梦还想做下去?我劝你清醒些,趁他这会儿没盯上你,赶紧收手,不然……哼,到时候落得个无人收尸的下场,可就要遗臭万年了。”
左夕颜那野心她比谁都清楚,毕竟曾经的自己也是一心要往高处爬,虽然俩人的理由各不相同,左夕颜为了权,她却是为了人。
总以为站得足够高,那人便能对自己另眼相看,到头来发现,他只是不喜自己而已,无论她是好是坏,他都对自己不屑一顾,那时的她犹不甘心,直到炎啸的出现,直到那人对自己百依百顺毫无理由的宠溺后,她才隐隐懂了,喜爱一个人可以毫无理由,厌恶一个人亦然。
只是她爱上了,而碰巧他对自己无感,仅此而已。
想到炎啸,流云的心微微动了动,他当真弃她而去了?
“你到底想如何,本宫亲自上门见你,你可不要不识抬举!那罂粟花种若你给了,自可皆大欢喜,若不给,可不要怪本宫心狠手辣!”
好言好语这女人非是不听,便只能威逼利诱了。
她始终觉得这云妃就是一介女流,弱的很,却忘了,眼前的云妃并非宁湘云,而是北疆原本那位隐卫长流云。
那一手十字长剑曾经使得出神入化,便不提她是将死之人,就算此时左夕颜当真命人拿下她,也铁定是以卵击石。
“若当真觉得那可威胁到我,你自便~”
流云无所畏惧,漠然的与左夕颜那盛满怒意的眸子对上,二人一番精神缠斗,最终左夕颜忍无可忍。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可怨不得本宫!来人,将她拿下!”
话音刚落,殿里猛然冲进一排金甲侍卫,流云眯眼一瞧,神色开始凝重。
“金羽卫……”
她怎么忘了,炎啸那羽卫令还在她身上!若是此刻他在身旁,想来还能牵制一番,可偏偏炎啸失踪了,这下子她当真要孤军奋战了。
“羽卫令可是我给你的,你竟用它对付我??”
“那又如何?我羽卫令在手,他们自然听我令。”
伴随着左夕颜那肆意邪笑,金羽卫出动,流云瞬间如临大敌!
眼看他们要攻来,流云下意识翻转过身,转身之际已取了长剑在手。
那十字长剑一亮出,左夕颜瞬时大惊,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云妃可是流云!
仔细看她手中那十字长剑,左夕颜忽然反应过来,“我竟忘了,你会武。”
宁湘云是养在深宫的公主,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几时会使剑!若不是此前流云找她合作透露了身份以示诚意,她只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现在突然想起来,左夕颜直觉又抓着了她的致命弱点。
“我倒忘了,你欺上瞒下混在南阳后宫有些日子了,这身份若是被揭露,你可知羿王会有何反应?”
打蛇打七寸,左夕颜将这话贯彻到了极致。
流云不怕死,亦不在意炎啸,她从始至终看重的,始终不过是景羿一人罢了。爱慕一个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同为女人,她怎能看不出流云的心意?
从她当初回南阳,在皇帝寿宴重遇景羿时的态度便可一眼看出,这流云的心思依然在景羿身上。
“羿王向来对陛下忠诚,对南阳国更是,若他知晓你背叛自己的国家,在这后宫暗地里兴风作浪混乱南阳,你猜他是否对你失望?”
岂止是失望,以他的性子,必然是要将叛国者杀之而后快的!
流云日后的死是注定了的,但死与蛊毒之下,和死于羿王之手,还是有区别的。
毕竟不会有人愿意死于心爱人之手?被一直爱慕的人亲手了结,大抵会是流云最为痛心之事。
而正是明白这一点,左夕颜这会儿才肆无忌惮,“你若再不识抬举,本宫少不得要去喊上一喊羿王了。”
却见流云神色平淡,似是毫不在意,“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面上平静,握着剑的手却已然开始抖了。
为了在这后宫生存,她不得不假冒宁湘云,以她过去的行径,说她通敌卖国亦不为过,任何人指控她的罪行她亦能接受,要杀要剐她亦不会眨下眼,可景羿是不同的。
她能想象在他知晓自己身份后那吃惊的模样,更怕见着他对自己彻底失望。
她虽是种了蛊毒身不由己,可干的事却件件叛国。
若他当真狠的下心杀自己,她可有那勇气赴死?
“不,不能告诉他!”
终究她也只不过是个女人,便是要死,在他的面前也得体面。
而隐瞒一切可能让他对自己失望的行为,便是她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