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一瞪,孙占泽皱眉:“你们店里……还雇佣童工?”
“雇你妈,我是老板,要点什么快说!”小女孩有些不满。
听见无缘无故被骂了一句,孙占泽当即就想骂回来。但一想到现在是非常时期,而且跟一个小女孩较劲没啥意思,便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点了一些能填饱肚子,看起来不像是垃圾的饭菜,又要了一些杂茶,老板娘嗯了一声便转身回后厨忙活去了。孙占泽便静静地在座位上等着,心里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心情越加烦躁起来。
尚才五岁的五妹,参军的四弟,去修仙的三弟,还有在家里跟自己窝里斗的二弟,一想到这些,孙占泽心里就忽冷忽热,看来孙家是一代不如一代,自己能不能挑起大梁还得看自家里的那些老古董支不支持。
不过二弟的交际能力比自己强,就算自己各方面都比他做得好,但终归还是人脉不如他,出处和自己抗衡,家里的老古董也不管,就这么看着。
真是烦躁,难道孙家的家底已经宽裕到可以让你们随便玩了吗?
孙占泽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不禁叹气起来。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缥缈的声音在念诵诗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位施主,为何如此叹息?”
孙占泽一愣,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宽大青袍的年轻男子从楼上慢步下来。手中打着一把折扇,上书“观海听涛”,一幅仙风道骨的样子。
孙占泽顿时便被那人脸上不经意的淡笑和从容的脚步给镇住了,他阅人无数,当知道这是那风轻云淡之意,对世间一切都不以为意,意境之高不是自己这些俗世之人能理解的。
而自己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不大,便被其隔着老远听出自己心理有所顾忌。而且这种看透一切的意境居然在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人身上。难道是养颜有术的老神仙不成?
平日里那些半仙们可都是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而这等前辈高人却居住在这种小店,不正符合小隐于也大隐于市的意境?
那自称老板娘的小女孩见到那“老前辈”的身影顿时大喜,冲上前去一鞠躬道:“老医仙下来吃饭啦?怎地也不通知奴家,奴家这就给您准备去。”
刚才还一脸心高气傲的老板娘顿时放下身段,孙占泽对这老医仙更加好奇。
老医仙呵呵笑了两声,摆摆手道:“修道之人不食人间烟火,老夫早已辟谷。这次下来还是听到那位施主叹气,隔着老远感到一股悲伤之意袭来,这才有感而发,下来一看。”
说完,便远远地一看那正在等饭的孙占泽,
孙占泽一愣,这位老前辈莫非指的是自己?竟然隔着老远能感受到随口一声的情绪,当真是神人。但自己可是要吃饭的,你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神仙要来蹭饭吗?
老医仙见孙占泽一愣一愣的,便呵呵一笑,走上前去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施主为何发愁,可愿说来听听?”
孙占泽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摇摇头:“不过是家事而已。家丑不可外扬,恕晚辈无可奉告。”
宁烽这才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话题打开了。看这小子唉声叹气的,万一真是说出来个三七二十一,自己还得费劲开导开导他。现在倒好,你既然不说我也懒得问。
“不愿说就算了。但老夫观你气色不正,眉心有黑气涌动,可不仅仅是心事所致。”宁烽化身的老医仙眉头一皱,扇了扇那把五百时令的扇子,问道:“最近可是感觉身体小有不适?”
孙占泽愣了一下,深思熟虑一番后还是摇摇头。
宁烽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先生最近经历的事不少吧?恐怕没怎么关心自己的身体。这才有所恙却无所察觉。”
沉默不言,而后开口:“前辈如何得知?”
“观其气色可知。”宁烽缓缓道:“把手伸出来。”
犹豫了一下,孙占泽还是把手伸了出来,毕竟这样的人想要害自己的话根本不必如此。
宁烽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枚银针,就着周边的烛火烤了烤,然后在孙占泽手指尖上轻轻一刺,待收回时便沾上了一滴滚圆的鲜血。
在孙占泽诧异的目光中,这位自称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医仙竟然将银针头放入嘴中,破碎的血珠在他嘴里绽放开来,让这位老医仙平白染上了一丝狰狞。
孙占泽竟然想到了很多以人肉人血为食的老魔头。人不可貌相,别看这位前辈仙风道骨,谁知道是否物极必反呢?啖人血肉多了,反而得道了?
想到这儿,孙占泽竟萌生出了退意。对这个阴暗破败的小店有多了几分恐惧。
而此时此刻的宁烽心里更是一震。
正所谓人活几十年,哪能没有病。宁烽本来是想从他身上找找什么胃痛啦,颈椎不好,胆固醇高之类的富人病,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中了毒。虽然是慢性毒,而且不致死,但会在不知不觉中神智错乱,脑子越来越不灵光。
宁烽曾经就中过这种毒,但仗着万灵血的强悍,仅仅昏睡了小半个时辰便神清气爽。然而对于普通修行者来说,这种病可谓是神仙难救,难发现,难除根。
半响后,宁烽叹了一口气,将银针从口里拿下来,沉声道:“恭喜施主,您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