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又是一个全训年
1975年2月4日19点36分,辽宁省海城、营口附近发生7?3级大地震。地震余波波及到了军营。已经入睡的战士们,听见从山里发出的轰隆隆像火车上炕的声音,这声音把战士们惊醒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地震啦”,大家都往外跑,在炮排的小操场上,连长正在集合队伍,一看队伍的样子,可狼狈了。有的没穿棉衣棉裤,有的只穿着背心裤衩,有的光着身子穿着棉大衣。全连集合完毕,清点完人数,一个不少。没过一会,连长接到营里电话,说是海城和营口发生大地震,这里发生的是地震余波。要做好防震准备,要把车和炮都从库里弄出来,人员一律不准在营房里住宿,先在炮车上住,不够再搭简易帐篷,或者是小地震棚。连长把营里的通知传达给大家,又安排各排搭简易帐篷。今天先凑合住一宿,明天再挖地震棚。要一个班一个班的回宿舍打行李,不能一下子全进屋。梁山领着五班的战士分成两伙,自己带两个战士去搭地震棚,副班长任世贵领着两个战士去住炮车,任世贵他们把行李放炮车上以后,就过来帮助梁山搭帐篷。梁山选了一块平地,背后是一个用石头砌好的坡墙,任世贵上炊事班的柴火垛里找了几根粗树枝子,又在各班自留地里割了几捆干草。梁山和任世贵把树枝子分长短锯好,长的放在顶上,短的当立柱,用背包带把长的短的绑在一起,横着再绑上横称,把全班的雨衣拿来,盖在上边,靠坡墙那边用石头把雨衣压好,把干草铺在地上,再把雨衣铺在干草上,然后再把褥子铺在雨衣上,挺舒服的。全连五班第一个搭好地震棚。连长指导员来检查,表扬他们会想办法,工作积极,还让其他班上五班这来学习。谁也没想到,2月5日团里来了一级战备命令,要求第二天全体战斗员,除了不带火炮外,带足装备和给养去参加海城地震救灾。连里一听这个命令,马上就把连里猪圈里最大的一头肥猪给杀了,要带着去抗震救灾。晚上,连里特意烙的油饼,炖的猪肉粉条子,战士们美美的吃了一顿。第二天,吃过早饭,战士们都打好了背包,带着装备给养,还捆了几捆柴火,还有分好块的刚杀的猪肉。大家坐在车上,连里的六台车,已经排好,指挥车已经到了连里下边的小桥边,等着团里开拔的命令。可是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出发的命令,却等来了一级战备命令取消,各连回营房照常训练。后来人们才知道,是团长听错了命令,军里命令24小时赶到海城,团长理解为24小时后再开拔。人家190师已经上去了,不用炮团去了。因为这事团长让军里和师里好顿批评。
春节战士们都是在地震棚里过的,一个月后,战士们才回到营房里。1975年又是一个全训年。训练一个月后,团里组织直接目标打靶。考核以实战为背景,单车单炮为单位,班长自己带车,拿着地图找目标阵地。梁山拿着连里发的地图,上边标着阵地在红旗营。梁山让全班带足装备,从炮库里拉出火炮,让副班长任世贵领着班里的战士坐在车上,自己拿着地图坐在驾驶室里,根据地图的标示,指挥司机向红旗营进发。不到半个小时,梁山顺利的带着车炮到达阵地。他们下车迅速占领了阵地,他们先挖好火炮驻锄,架好炮,上连里领了三发炮弹。然后梁山和副班长,瞄准手用三脚架测量计算出正前方敌碉堡的距离。考核是三发炮弹摧毁两个敌碉堡为良好,两发炮弹摧毁两个碉堡为优秀。梁山下达命令:“正前方敌碉堡,距离1085米,一发装填,瞄准,放!”炮手装上炮弹,副班长任世贵装上标尺,瞄准,一击发,炮响了。梁山拿着望远镜看着目标,结果没打中,炮打高了。梁山又下达命令:“距离1040米,一发装填,瞄准,放!”任世贵按照命令,装上标尺,击发!这一炮打中了。梁山又下达第三个命令:“下一个目标,距离950米,一发装填,瞄准,放!”任世贵果断的放了这一炮,打中了目标。梁山命令:“收炮!”全班收了炮,把火炮挂在炮车上,全班上车撤出阵地。本来应该打优秀,结果打了个良好,全连第一个上阵地,成绩不理想。中午在老乡家吃饭,考核主官是团刘副参谋长,他当集训队队长时,认识梁山,他问:“你第一个目标测的距离是多少?”梁山回答:“1085。”副参谋长跟营长和连长说:“就差20米,第一炮应该打上。”营长说:“那就是副班长的事,装的标尺有问题,或者是击发时用力过猛。”副参谋长说:“这不是班长测距指挥的问题。”吃过午饭,五班又单车单炮回到连队,大家开始擦炮。梁山问任世贵,“第一炮,你装的标尺对吗?”任世贵说:“对呀,没错。”梁山说:“那是你击发时用力过猛?”任世贵说:“被不住。”梁山开玩笑的说:“一个优秀让你打丢了。”任世贵没说啥,旁边的瞄准手王友义也是佳木斯的兵,前两年一直在团里后勤干木匠活,今年回连里,连里把他放在五班当瞄准手。他说:“就任世贵那个蹿稀的眼睛,你测得再准,他也能给你打歪了。”他们几个平时就总开玩笑,王友义说完三个人都笑了。任世贵反击说:“你小木匠是放线的眼睛,看得准。我看你打直接目标时,看你瞎不瞎?”虽然打的不太好,五班也没受大的影响,梁山告诉大家,好好训练,争取取得好成绩。
团里要把团部的后山劈开,修一条直接上一营的近路,这样上四台子,上师部都可以近很多。二营分到的地方最艰巨,是小山的最高点,工程量最大。4连在全营的前边,那真是劈山开路,先把山上的树木砍伐掉,然后一层一层的扒山,干了三天才看出路样。战士们一边干一边发牢骚,大家管这条路叫团长路,因为这是团长主张修的,战士干部都说没必要,劳民伤财,近也近不多少,修它干嘛。发牢骚归发牢骚,部队就这样,你该干还得干,谁也不敢抗命。4连干的太快,下边的6连在山边,他们不干出来,4连挖出来的土要往山下的沟里填,就过不去。没办法,营里让4连先回去训练,等到6连这边打开了4连再上。
在梁山踢了新兵熊立受到连里批评以后,梁山找熊立谈了三四回,梁山做了自我批评,熊立也做了检讨,俩人成了好朋友。这时候因为心里憋闷,情绪不好,梁山学会了抽烟,他开始买旱烟卷着抽。熊立老家郴州出产的烟叶是专门生产中华烟用的,熊立让家里给买了5块钱的邮来,等到熊立取回来邮包一看,好大一包。熊立偷偷的给了梁山,梁山又偷偷抓了一小把,放进烟口袋里。这烟丝是用酒和蜂蜜喂好的,而且切得跟卷烟烟丝一样细,抽起来真香。排里开会,梁山卷了一棵抽起来,四班长卜冶刚一下子闻到了烟味,他是70年兵,可他当兵时岁数小,他比梁山还小一岁呢。他说:“梁山抽什么好烟哪?”梁山说:“什么好烟?”卜冶刚说:“拿出来。”梁山没办法,只好把烟口袋拿出来,排里的几个烟鬼一人卷了一棵,排长一看会也开不下去了,排长说:“行,你们几个抽吧,休息半小时,一会再开。”卜冶刚抽了两口问梁山,“这烟是从那弄的?”梁山说:“从中华烟产地弄的。”各班都有郴州兵,这下子好了,过了些日子,4连收到了十来个大邮包,都是郴州邮来的烟丝。连里知道了这事,指导员把梁山叫到连部,他说:“好啊梁山,你这个头带的,连里都快成卷烟加工厂了。”梁山说:“我本来不想告诉他们了,可这事也没法保密呀?我一抽他们就都知道了。”连长说:“我抽了两口,郴州的烟丝真不错。”指导员说:“找你来不是批评你,是要表扬你。带兵就得这样带。你看你和熊立现在处得多好,他能主动的让家里给你邮烟丝,说明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了隔阂,他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连长也说:“梁山,犯错误不要紧,关键是怎么改。你和熊立的事,应该在全连介绍介绍。”指导员说:“应该。你写个材料给连里。我们先看看。”梁山说:“就这么大点事还写材料,算了吧。”指导员说:“让你写,你就写。回去就写。”梁山答应了,“是!”梁山走了,指导员对连长说:“这小子还有可能把坏事变好事呢?”连长说:“挺聪明的兵,净办糊涂事。”指导员明白连长说的是什么意思,梁山这样的兵,就是这样,小事他不会出,出事就是大事。在外边留宿不请假,跟兄弟部队打架,踢新兵,这些事那个拿出来都够喝一壶的。指导员让梁山写怎么带兵的材料,也是为了帮着他挽回踢熊立的影响。
又开始修路了,这回6连把场子给4连打开了。4连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连里从下边生产队借了一挂马车,只是借的车,战士们拉车。从4连往下运土,是个下坡。装满整整一车土,那是挺重的。一个人在车辕子里驾辕,旁边一边得有两个战士扶着车辕子,光靠驾辕的战士根本不行。第一车土,梁山负责驾辕,车装满了,他告诉两边扶辕子的战士:“你们就跟着跑,一定要跟住,千万别让车碰到你们,不行就往两边跑,可别让车压着你们。”梁山嘱咐了好几遍,他才驾起辕,两手用力扶着车辕子,身体使劲往后坐,慢慢地把车放到下边的沟边,把车上的土卸下去,大伙又使劲把车拉上来。这家伙是快,比一土篮子一土篮子挑快多了。梁山驾辕干了三车就累得不行了,连长让他下来歇一会。干到下午,裴仁泽非要驾辕,连长说:“你太廋,没劲,你不行。”裴仁泽是硬撑干巴强,非要驾辕。一排长说:“这车少装点。”结果把车装偏了,后边装多了。裴仁泽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车辕子压下来,开始往下走的时候,旁边扶辕子的战士还用心,快到地方了,大伙都溜号了,突然车辕子往上一撅,裴仁泽被车辕子给挑了起来,他的一支胳膊被车辕子掰了一下,另外一支胳膊被车辕子打了一下,他掉在了地上,好在车一撅辕子,后边的土都淌下去了,土把车压住了,不然车要是继续往下走,裴仁泽非得被车压上。连长和一排长还有梁山一看出事了,赶紧往下跑,他们跑到车跟前,先把裴仁泽抬到一边,连长和一排长还有卫生员在看裴仁泽的伤,梁山组织战士们把车上的土卸下来,把车拉回到上边。裴仁泽的伤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被掰的胳膊肿了,那支胳膊有些擦伤。连长让卫生员带裴仁泽上团卫生队去看看。卫生员和裴仁泽走了,气的连长说:“不干了,收工!”他让梁山和几个战士把大车给生产队送去。他带着队伍回连里了。
后来,这条路还是修通了。可是除了团部的人从这走以外,二营和三营都不在这边走,这条路修的意义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