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寨身后,有个山坳,半月前有药农采药,发现一处洞穴。在洞穴中拾得几粒珠宝,一传十,十传百,大家涌去寻宝。洞口深处被一块巨石封住,大家以为巨石之后一定是藏宝所在。也是我等贪心所至,用钢爪系住绳索,抠住巨石,用百头壮牛,齐声呐喊,将巨石拉出。巨石背后是一处洞口,洞深不见底。全寨选出数十精壮汉子,坠绳而下,只听到凄厉惨叫,拉回来绳索,却不见下去的人。众人惊愕间,从洞口处,跳出一只怪兽,背长凸刺,头像无角鹿头,身体肥大。也许是它压在地中久远,一遇见外界空气,竟然迎风膨胀,身躯高数十丈。寨中众人见状,纷纷逃命。巨兽也不追赶,似乎洞中有什么物件需要其看守。巨兽举足落脚,地动山摇,寨子摇摇欲坠,全寨惊恐异常。我等心惊肉跳度日,急于逃离险境,故而以强娶庄园之女为名,实为夺庄而居之避祸。罪过!罪过!各位侠士师从仙道异人,仙术高超,若能降服巨兽,救我全寨上下老小千口,我必自戕谢罪,以命偿还屠庄的罪债。”土司说罢,跪在郭喜面前,任凭郭喜掺扶,就是跪地不起。
郭喜忙道:“快快请起,带我等前去山坳查看,也好计议如何降服巨兽之策。”
土司听郭喜这般说话,方才站起,带领众人来到寨后,登高了望。
暮霭之中,山坳深处,一座“小山”横亘在山坳低洼之处,这座“小山”在朦胧的暮色中不时的蠕动。土司指点着:
“这个就是怪兽,从不远离洞口,寨中已经有百十人被其吃掉。”
众人不觉诧异。世间竟有这般巨大的怪物,如何能将其制服。郭喜心里暗想:此怪兽将这些土司家丁护院通通吃光也好,可这寨中百姓遭殃,又怎能袖手旁观?我们几个小孩也就是误打误撞,竟能连成蜈蚣一体,就算能飞来飞去,又怎能奈何得了这等怪兽,胸中实无良策,众小伙伴也是面面相觑,都看着郭喜能拿个主意。
小洪七拉了下郭喜衣襟,凑近耳旁说道:“大丈夫死则死矣,怎能见寨中百姓有难不救?”
郭喜听此,也横下一条心,对土司说道:“等到明晨,我等出战!拼死一试。”
土司和寨中百姓闻言,皆为大喜!杀猪宰羊,大宴壮士。
寨中德高望重者轮番敬酒,郭喜、小洪七、王朶娃、小沙弥、肖伢子,都不胜酒力,还好寨中都是乡亲自酿的米酒,并不是十分醉人。小田娥倚在郭喜身旁,不时的为自己丈夫挡酒,两颊已是绯红,红酥手也是微颤,手中酒杯时有米酒洋溢。郭喜唯恐小田娥醉倒,舒臂轻揽,小田娥借势依偎在夫君怀中。
大家推杯换盏间,忽听寨外喧哗,有家丁来报老土司:
“启禀老爷,寨外有数十人等要进寨有要事相商。我等见其各持兵刃,恐是恶人,故而阻拦!还请老爷示下。”
老土司站起身说道:“何方人等,竟敢来本寨骚扰!不知有郭少侠在此?待我看看去!”说完眼睛看着郭喜。郭喜见此,也不好推辞,和小伙伴一起随老土司来到山寨寨楼之上观看。
黑暗中,高擎火把之下,十几个丐帮人等。不是别人,来者正是尤太雄和巴彦喀日一干人等。那日郭喜和小伙伴逃走之后,尤太雄恼怒异常,迁怒剩下的小孩,将十几个娃儿从墙上破洞口扔了出去。可怜几十条人命,在深涧阴风中任凭怎样哭嚎,最终消失在山岚雾霾之中。
尤太雄这是杀人灭口,生怕走漏风声,一旦被丐帮执法长老知道,必遭乱棍处死。川康分舵舵主巴彦喀日也是心惊胆战,丐帮执法长老知道此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于是也随尤太雄一起追寻而来。
尤太雄等进入玉龙雪山脚下的那圩古镇,闻听有山寨悬赏捉拿巨兽,便揭了悬赏告示,一路赶来山寨。
“壮士为何前来本寨?夜半三更多有不便,还请壮士海涵。”老土司手扶寨墙横木探头对尤太雄等说道。
“老人家不必惊慌!我等是丐帮川康分舵的弟兄!前来助您收服巨兽,可否打开寨门,让我们兄弟进寨如何?”尤太雄仰面朗声说道。
小洪七一眼看出是尤太雄,怒火万丈,意欲飞身而下,手刃仇人,报锤钉钉头之仇!郭喜一把拉住小洪七,示意不要出声,静观其变。小洪七两眼喷火,死死盯住尤太雄。
尤太雄高擎火把,仰面向上,看不清小洪七等的面容,哪里知道仇家今非昔比,自己走到阎王爷门口尚且不知。
“丐帮英名满天下,江湖中人那个不知?仰仗各位大侠降服巨兽,造福全寨,理当进寨宴请。只因天色已晚,山寨百姓皆以安息,实在不方便进寨。容我家丁送些酒肉饭菜给各位壮士享用,待明天一早相会也不迟。如若壮士们降服巨兽,赏金定当奉上!”老土司见丐帮来人,个个凶神恶煞,心里打鼓,生怕土匪假扮,恐生变故。故此这般说辞。
“也好!再烦老人家拿些喂马的草料来!连日奔波,人困马乏,我等在寨外露宿,明早帮你收服巨兽便是。”尤太雄应道。
老土司慢待尤太雄等自有道理。重金悬赏收服巨兽,远近各大门派都有来人一试。其中不乏四川的青城派、大理天龙寺、峨眉凌霄剑派等,历经几战,不死即伤,眼下区区十几个讨饭的叫花子,只顾千两黄金的赏钱,哪里会有降服巨兽的本事?
天放大亮。巨兽面前是尤太雄等十几个丐帮枭雄,策马飞驰,卷起漫天风沙,将巨兽裹住。巨兽显然是被搅扰的心烦,前蹄踏向地面,地面顿时掀起一阵波浪,天地摇晃。丐帮枭雄连人带马,哪里能站立得稳,如同熟透的瓜果,纷纷从马上跌落,远远望去十几个人在地上滚动,就是无法站立。这尤太雄也够凶狠,手持一杆长枪,身形随着地震波摆动,竟然站立不倒,“嗖”的一声奋力将长枪掷出,远远看去,犹如飞射箭羽般,凌空直奔巨兽腿窝心脏之处。
巨兽体积庞大,行动自然迟缓,灯笼般的眼睛看到飞来长枪,竟然也不躲避。
只见长枪射到巨兽心窝之处,金光一闪,长枪被弹回,力道猛增数倍,电光火石间,倒射尤太雄,“噗”的一声长枪从尤太雄印堂穴穿进,击碎了脊椎骨,又从尾闾穴穿出,插在地面岩石之中。
尤太雄原本以为一枪击中,仰脸伸臂微矬观看,倒飞长枪速度太快,尤太雄只觉眼前劲风扑面,反应不及,像一支半边烧鸡般被长枪穿住,插在地中。汩汩鲜血从尤太雄的尾闾穴流出。
尤太雄哪里知道,这个巨兽千年蜗居地下,终日里吐纳,已与极地“冰魄灵珠”神灵相通,竟然能练得“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兽皮如同盔甲一般,眼见长枪射来,肌肤一紧,顶住长枪刺入,深吸内力,又将兽皮绷紧,弹回长枪,力道陡然增加几倍,将尤太雄贯穿个上下透心凉。
巨兽似乎被弥漫的风沙呛得不舒服,一声喷嚏,响声如同炸雷,旋即掀起一阵飓风,将剩余丐帮枭雄尽数掀飞,撞到山崖峭壁之上,变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
这场鏖战,看的远观众人胆战心惊。老土司已是身如筛糠,郭喜和小伙伴也是心里忐忑。小洪七惊诧之余,深有遗憾之意,自己不能手刃仇人,便宜了尤太雄这厮!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尤太雄自创“天残门”,残害无辜孩童手段,今天也被如出一辙般的报应。风沙甫歇,尤太雄如同串烤的烧鸡般,微微摆动。
巨兽张口产生巨大回吸之力,将丐帮人众吸入口中嚼食。眼见血肉在巨兽口中咀嚼,不时的有鲜血汩汩溅出。
老土司和寨中百姓惊恐后退,只剩下郭喜和伙伴们。
巨兽饕餮大餐之后,懒散散的走回原地,附身不动。
郭喜和小伙伴们悄然走近巨兽,被眼前巨兽惊呆了。
此巨兽高有几十丈,遥遥看去,脊背上的肉刺,犹如五坐山峰般矗立着;四足犹如十人环抱的榕树干,两只怪眼如磨盘大小,泛着幽幽的草绿色光芒。
此兽是亿万年前穴居的地龙,据守此处是为守护地宫的宝物。由于地下环境仍然是过去地质年代,压力巨大,一时间出现在现今,压力突然顿减,身体不由得膨胀巨大,随之而来的是反射弧拉长,行动迟缓。若是在地下,别说是剑侠豪客,即便是修成正果的地仙也是难以与之一搏。
巨兽见有人胆敢走进前来来,余怒未消,抬起前足踏向众人。
五位英雄哪敢怠慢,小洪七挺胸迎上前去,双臂上抗;郭喜知道凶险,扑身攥住小洪七的脚踝,王朶娃、小沙弥、肖伢子也连忙抓住前面人的脚踝。说时迟那时快,巨兽前足泰山压顶般压过来!
郭喜拼尽全力,将丹田功力输导给小洪七;小洪七双臂内力尽吐,一片能量光芒喷薄出几丈,硬生生接住巨兽落下的前足。巨兽这一踏,何止千钧之重,整个如同泰山压来一般。小洪七胸口一热,顿觉气血上涌,众伙伴也被震的如同鞭稍落地般的上下掀动。
巨兽好生奇怪,这般小生命,历来都是被踏成肉饼,然后再吃,今日怎就是踏不扁呢?!
小洪七只觉得胸中气血翻腾,双腿已经深陷地面之中,小洪七身后的郭喜上半身也被带进土里。小洪七心想:如若没有郭喜和兄弟们连成一体抵抗怪兽的践踏,兴许自己早被踏进地面之中了。
小洪七知道硬抗不能持久,双臂内力向前一送,两只胳膊竟然暴涨数尺,紧接双臂又一个大回旋,只见那片能量光芒卷成一个圆筒,将巨兽前足卸掉;随后双手十指如钢刺,抠进巨兽前足皱折重重的肌肉之中,紧随着奋臂挥舞,双手十指交替,如攀岩般,吊悬众兄弟,象一条黑色蜈蚣,飞速在巨兽前足上攀升。
巨兽皮肤硬如精钢,此时小洪七情急之下,十指内力劲透,功力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即便是钻石般坚硬,也会被小洪七抓个透心凉。
巨兽前足被刺,烦躁的跺着四足,摇头摆尾,仰颈大叫,声若惊雷,大地如同地震般摇晃,山峰岩石也纷纷被震落;霎时间烟尘弥漫,碎石飞扬,乡亲们纷纷后退逃命。
肖伢子在蜈蚣行列最后,被巨兽甩拖得如同飞舞的燕子。肖伢子只觉得内力窜动,堪堪平衡全身,不由自主的引导经脉中的气息来应付摇摆不定的身形。
巨兽甩脱的力道奇大,肖伢子下意识用内力抵挡,两股内力相激,撕扯肖伢子的经脉,竟然将肖伢子的经脉拉长,超出寻常人很多,日后练成逍遥派的凌波微步神功,多是仰仗今日之功。
郭喜见大家被巨兽甩拖,时间一久,必不能支,于是连忙高叫:“洪二弟!快用头顶功啊!”
小洪七此时已经带着众兄弟,攀升至十余丈处的巨兽足跟处,头顶正对巨兽左心部位,闻听郭喜言语,不敢怠慢,运气中堂,又顺脊柱而上,直击“百会穴”。可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小洪七惊恐大叫:“郭哥哥,我没有真炁了啊!”
小洪七此时惊惧异常,连日来虽然有郭喜的真炁注入,但尚不能运用自如,情急之下,反倒气息阻塞,真炁不在。
郭喜闻言,那里敢怠慢?连忙默念怀中奇书中的真炁行功图,一股巨大的内力涌入小洪七“中丹田’,又顺督脉上升,直冲“百会穴”。
只见一道红彤彤碗口大的光柱从小洪七“百会穴”激射而出,直奔巨兽心脏射去。
巨兽见状也是一惊,连忙屏住呼吸,收紧兽皮,如同护甲一般。
郭喜此时完全是惊恐之间的本能反应,内力在经脉中窜动直击劳宫穴而出;小洪七少阳肾经、阴心包经、少阳心经三大经脉霎时间注入郭喜内力,势不可挡,汹涌澎湃,穿出百会穴迸射出来,直透巨兽心脏之处。只听“哧”的一声,巨兽心脏被射透,摇摇晃晃后退数步,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巨兽皮肉被烧焦的焦糊味。
巨兽将要倒毙之时,小洪七双掌拍向巨兽足跟部,拔出深陷怪兽肉中的十指,身体吊悬着小伙伴们,斜刺飞出,堪将落地之时,自队尾肖伢子始,依次降落,配合得天衣无缝。
小田娥跑过去紧紧搂住郭喜,生怕再失去;寨中百姓欢欣鼓舞,将小洪七、王朶娃、小沙弥、肖伢子抛向空中,欢庆不已。
土司连忙吩咐下人,开席摆宴,全寨欢歌载舞,一直畅饮到月明星稀。
细心的沙弥扯了一下郭喜的衣襟悄声说道:“郭喜哥!怎么不见土司的儿子和那几个精壮的汉子?”
郭喜闻言才注意到,自怪兽被击毙之时起,就没有看到土司的儿子和几个精壮汉子。真要是小心为上,总是感觉眼前这位土司,似乎另怀他志。
郭喜对小沙弥说道:“小沙弥,告诉兄弟们切不可喝醉,明早辞行便是。”
席间豪饮正酣间,有个家丁来报:
“土司老爷!在巨兽洞外找到一处石盘,沉重无比,无论怎样也无法掀动。缝隙中可见银光频闪,似乎别有洞天,请土司老爷前往查看!”
全场闻之,鸦雀无声。土司环顾四周,朗声说道:
“巨兽踞守之处,必是一处宝藏,众豪侠为了我等舍命相搏,杀死巨兽,这些财宝理当归众侠士所有,大家要齐心协力,掀开石盘找出珍宝,以谢恩公!”说罢,带领众百姓走出寨子,走向后山坳。
郭喜等小伙伴闻言,总觉土司话中有话,似乎大家尽可出力寻宝,郭喜等小伙伴尽可不必参与其中而坐等其成,独享宝藏,上千口寨子百姓难道会感恩而毫无凯觑之心?郭喜等心怀疑虑,也想看看究竟,随身紧跟在土司后面。
注释:中堂是指人的心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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