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陆慎这声笑很轻。
清冷的声线。
性感的颗粒感尾音。
他那张冷峻又极富攻击性的脸也近在咫尺。
桑白喜欢的一切都出现在此刻。
再加上耳边不停回响他方才那句“为了你我窗户都爬了,打个架很稀奇?”
莫名有点宠溺。
桑白心底浮起异样的感觉,被他握住的手腕那处肌肤也开始慢慢发烫。
她稍稍动了动手腕,试图把手抽出来。
察觉到她动作,陆慎松了手。
暧昧的氛围在车内涌动。
麦子和柚子的八卦之魂在燃烧,只能通过疯狂打感叹号表达此刻内心的情感。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桑白终于想起问他:“你怎么来香港了?”
她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被限制消费了吗?怎么来的?”
陆慎淡声:“突然有个地产项目过来谈,我坐火车来的。”
桑白惊了:“火车?”
陆慎伸手指了下西装里面的口袋:“车票就在里面。”
桑白连忙翻出来。
微弱的光线下,桑白看着手里的两张蓝色的硬纸火车票好久,惊呆了——他真的是坐了24个小时的火车来的?
她不可思议地看了陆慎一会儿,问:“我能采访你一下吗?第一次坐火车的感受是什么?”
“……”
陆慎:“能不提吗?”
毕竟多说多错。
其实桑白也十几年没坐过火车了,不知道现在可以刷身份证直接进站,陆慎拿两张票出来纯碎是为了给她看。
但他这声音在桑白听起来,有点黯然。
桑白觉得他有点惨,却又莫名想笑。
但她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你打了黄嘉琪,不会有问题吗?”
他现在可是破产的,而且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真的没事吗?
陆慎温声:“放心,我心里有数。”
桑白仍旧担心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猜测他说的是真是假。
陆慎很浅地笑了下:“真当我在这儿连个认识的人都没?你想想他那两个保镖为什么进不去?”
想起临走的时候酒楼经理说的话,桑白终于放下心来,又问他:“那你住哪个酒店?”
陆慎撩起眼皮看她:“明珠酒店。”
桑白愣了下:“你跟我住一个酒店?你在香港能住五星吗?”
陆慎没在这上头撒谎:“为了给你更好地当助理,我来之前问了麦子你住哪儿。酒店是这边的朋友用他的名义定的。”
桑白“喔”一声,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次幸亏他来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回到酒店。
陆慎住的是顶楼总统套房,他一个破产的人比桑白还豪华。
到了楼层,柚子和麦子飞快跑出电梯回房,桑白把身上的西服还给陆慎:“那……”
陆慎把西服接过来,从容自若地走出电梯:“送你进去。”
桑白干巴巴“喔”了声,跟在他身后。
到了房间门口,陆慎舔了下嘴唇:“有点渴了,能不能进去喝杯水?”
桑白犹豫了下:“好啊。”
她刷卡进门,打开灯,往前走了两步,倏地停住脚步,小腿开始发颤。
陆慎扶住她胳膊:“怎么?”
她喘息声逐渐加重。
陆慎顺着她视线扫了眼,立刻大步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
桑白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谢谢。”
差点忘了,以前这事都是平鹏找人打点的,麦子还不熟悉,下次要跟她说好才行。
陆慎抬手捧着她的脸:“吓着没?”
桑白:“也没事。”
她一抬眼,在半空撞上他关切的视线。
他没挪开,她也没挪开。
两人就这么注视片刻。
她睫毛长而浓密,轻轻地颤抖着,像是蝴蝶煽动翅膀。
鼻尖上那颗痣在灯影底下仿佛也跟着颤了下。
惹人怜爱。
陆慎轻声问:“我不止是说窗户,晚上在酒楼,吓着没?”
他声音很温和,蕴着一点温柔。
桑白老实点头:“有一点。”
声音里透着点小委屈。
陆慎揉了揉她脑袋:“别怕,都过去了。”
她没避开他的触碰。
甚至在这一瞬间,桑白恍惚生出点想借他肩膀靠一下的冲动。
她克制地微微攥住手。
想到晚上在酒楼的事,桑白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陆慎:“你真的没受伤吧?”
他当然没有。
事实上那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但这阵子陆慎已经摸清桑白的软肋。
他沉默片刻,没说话。
桑白看他没应声,立刻紧张起来:“你受伤了是不是?”
陆慎面色平静:“嗯,小伤。”
桑白抓着他两条胳膊来回看:“是哪里?”
陆慎:“应该是后肩。”
桑白跑到他身后。
陆慎抬手动了动右胳膊,指了下:“肩胛骨那里。”
他穿着白T恤,背又直挺,根本看不出那块儿有鼓出来或者受伤的痕迹。
桑白抬手摸了下。
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瞬间蔓延开来,陆慎脊背轻轻一颤。
桑白吓得立刻缩回手:“我弄疼你了。”
陆慎淡声:“没。”
桑白想了想,问:“我能看一下吗?”
陆慎嗓子发紧:“行。”
“那你坐下。”桑白拽着他衣角,把他拖到床边。
陆慎老老实实坐下。
贴着后背的棉质衣料被一点一点掀开,空调冷气灌进来,他肌肤开始发凉。
她的气息近在咫尺,很淡的牡丹花香味儿飘过来。
桑白脸也在发热。
以前两人最亲密的时候,她也没这么看过他裸.露的后背。
他肌肤是一种紧实的白色,脊柱线条沟壑明显,背阔肌好看又有力量。
看得人心潮澎湃。
桑白压下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把T恤又往上拎了拎。
看到伤口,她“啊”一声,“肿得好高。”
陆慎一动不动:“是么?”
不是跟那人打架弄得,他隐约记得护着她上车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记者的摄影机磕了下,那记者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桑白点点头,虽然没破皮,但是那块儿受伤的肌肤是明显的红色,肿得很高。
她很轻地在伤口周围触碰了下:“疼吗?”
陆慎“嘶”一声。
桑白不敢再碰:“麦子那儿有药酒,我帮你涂点儿揉一揉吧。”
怎么说也是为她打的架。
拍戏常年跌打损伤少不了,麦子都给她带着常备药品。
陆慎哑声:“那、麻烦你了。”
桑白:“不麻烦。”
麦子很快送来药酒。
透明的瓶子,里头红色的液体带着点妖艳。
桑白倒了点药酒在手心里,看着陆慎:“要不你把上衣脱一下?比较方便。”
她还怕陆慎扭捏。
结果陆慎二话不说掀起衣服直接脱了。
“……”
桑白走到他身后,一条腿半跪在床上,膝盖抵着他大腿一侧,慢慢把手心里的药轻轻涂上去。
她呼吸也落到他后脖颈:“要疼的话,你告诉我。”
陆慎嗓子发干:“好。”
这大约是他最难捱的几分钟。
她膝盖有一下没一下蹭着他大腿外侧的肌肉,掌心抹着药酒在他肩胛骨那块儿来回轻轻地揉,清浅的呼吸也落在他后脖颈和肩上。
他人都快酥了。
偏偏她浑然未觉,一心认真涂药,还不时柔声问他疼不疼。
片刻后,陆慎再也忍不住,摁住她的手。
“可以了。”
桑白收回手,把药酒瓶递给他:“那这个给你,这两天你要觉得不舒服就涂。”
陆慎接过瓶子。
药酒里中药的味道在空气里逐渐散开。
天色已经晚了,房间里寂静无声。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突然都没说话。
就这么等了片刻,桑白耳根发烫:“那你——”
陆慎打断她:“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11点。”桑白想起来,“那你怎么回去啊?还坐火车吗?”
陆慎摇头:“这边朋友给我安排了私人飞机。”
桑白有点遗憾似的:“喔。”
他要是真还坐火车,她都有想去围观的冲动了。
陆慎看着她问:“你跟我一起吗?”
桑白下意识:“不了吧……”
陆慎认真道:“反正都要开回去,你过来坐比较方便。我会跟乘务长提前嘱咐把遮光板都关上。”
她恐高。
每次坐飞机几乎都全程戴着眼罩,不敢看舷窗外,不敢吃饭喝水,因为怕去厕所来回走动。
桑白还在犹豫。
陆慎添一把火:“而且我一个人,有点无聊。”
他这话听起来,带了点求人的意思。
陆慎以前经常坐私人飞机,行程一致的时候也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她拒绝了后他只高冷地点了下头,哪里会说“我一个人有点无聊”这种话。
实际上,陆慎从来不会说类似“你来陪陪我”这样的话,他喊她过去都是理所应当的吩咐,透着股冷冰冰的机械感。
但现在他这么说,桑白反而有点心软。
何况这人还刚替她受了伤。
于是她最终还是点头:“那好吧。”
陆慎嘴角浮起个很小的弧度:“那——你早点睡。”
桑白很轻地“嗯”了声。
陆慎拿着药酒瓶往外走。
他腿长,明明几步就能走到门口,这会儿却走得很慢,不时回看她一眼。
像是舍不得走似的。
桑白也没催他,只是跟在他身后。
这么十几米的路硬是走了快两分钟。
终于到门口,陆慎又说一遍:“早点睡。”
桑白又“嗯”了声。
陆慎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西装,停顿片刻,才转头走了。
桑白关上门,却莫名觉得心跳加速。
她洗完澡敷完面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脑海突然又想起陆慎方才说的那句话——为了你我窗户都爬了,打个架很稀奇?
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呀,怎么是为了她爬窗呢?
不是因为他自己没地方住才爬窗的吗?
还是说……
桑白轻轻咬唇,把头蒙进被子里。
他是不是有点喜欢她的呀。
私人飞机预定的回南城时间是下午5点,行程没那么着急。
麦子和柚子一大早就请假结伴抓紧时间去商场购物。
桑白向来宅,吃完早餐就在屋里看TV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