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救她!?”老和尚低着头,细细端详着手中安然熟睡的奇异婴儿,语气淡然的说道。
飞炱闻言,顿时就更为奇怪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如今见了他人将死而不救,这不是有违佛教道义吗?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飞炱歪着脖子,走上前,一边打量老和尚怀中的婴儿,一边继续说道:“可是,徒儿认为那个女施主并未说谎,这个婴儿定然是从河边捡来的。女施主乃是清白无辜。况且,女人怀孕需十月方才产子,难道女施主肚中有了一个孩子,十个月却不被人发现吗?村民们为何不仔细考虑清楚?其中漏洞百出,若以妖物来解释未免太过牵强!”
老和尚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对于飞炱的言语不置可否,转过身,却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举着灯笼的小和尚在前边引路,飞炱便紧紧的跟随在老和尚身旁。
走了一段距离,老和尚忽然开口说道:“这世间,黑白颠倒,谁人又能真正明了?便说这些村民,平时朴素勤劳,皆是善良之人,然而见了这等事情,却是各个穷凶极恶,无惧于杀人放火,恶气汹汹。难道这些村民又全部都是坏人了吗?那女施主虽不可能十月怀胎不被发现,但是其私自与男人偷传尺素,又如何能够断定她未与男人私通?若是女人并未怀孕,又哪里能够有乳可以喂食婴儿!?女施主是好是坏,谁又能够知道呢?”
听了老和尚的话,飞炱顿时沉默不语,心中顿时觉得震撼,世间之事果然纷繁复杂,光是看其表象根本无法得出正确结论,很多时候,就算是深究内里,亦许得出的结果依然是错误。黑白颠倒,世间之事,何为黑?何为白?
“那么师父以为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飞炱还是忍不住问道。
“为师并非行走江湖浪荡天涯的算命先生,如何知晓前因后果?”老和尚抱着婴儿,此时已经来到了自己房门之外,轻轻推开房门进入,前边那个小和尚已是将房中灯火引燃,整个房间顿时铺上一层薄薄的橘黄色轻纱。
飞炱站在案台前边,看着老和尚小心翼翼的将这个小小婴儿放在床榻上面,心念一转,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询问自身身世的事情来,于是开口道:“师父!难道徒儿也如此子一般,竟是通奸苟合的野物吗?”
“飞炱!想必你已被今日发生事情惊吓过度,竟胡言乱语起来!你的身世自有一天将会知晓,何必一味纠结?你当放宽心胸,坦然生活,且勿心存妄念。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回去休息罢!”老和尚带着斥责的口吻向着飞炱说道,显然对飞炱刚才的话十分不满意。
飞炱和那名举着灯笼的小和尚都是有些畏惧,当下恭恭敬敬的向着老和尚弯腰施礼,退出了房间,将房门带上后离去了。
外边漆黑一片,阴沉沉的天幕带着让人憋闷的气息,仿佛有着什么东西积压在胸口,让人感到沉闷。绵绵细雨开始下得有些大了起来,屋檐角上有着雨水不断的落下,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敲打在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飞炱心中惆怅,并未走回廊通道,而是直接步入雨水之中。他的心情也十分不好,想要淋雨。明明没有三千烦恼丝,心中却依旧烦闷得不得了。也许淋雨能够让得心情好一些,让所有的苦闷都随着漫天的雨水哗啦啦的倾泻消散罢。
……
翌日,清晨时候。天际上边的乌云慢慢散开,逐渐变成了一层浅淡的薄雾。橘红色的朝阳从东边的群山上悬浮起来,漫洒出来的晨曦透过云层,像是清亮的水一样将妙音山上的妙音寺映亮。
寺庙内外的树木,新嫩的叶片尖端有着水滴凝聚成珠,悬挂着,反射着晨曦的辉芒,晶莹剔透,就好像是水晶宝石一样。路边的青草又绿了几分,在早晨的微风吹拂之下快乐的轻轻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