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细细回答：“听说这是每月写家书的日子，所以带着我妹妹来看看。”
“你们随意，不必管我们。”
钱细细看到伏案上已经有很多书信，有已经封好的，也有没封的，都是将士们对家中亲人的思念。
这边，一个账房才写完，钱细细看着那将士还没出去，就问了一下，“我能看看吗？”
对方还有点儿害羞，但更多的是钱姑娘这个大人物注意到他的激动，连连点头，“没问题，随便看！”
钱细细这才拿起书信给顾云朝看了。
这位将士是来了军中两年的一个小兵头，来之前，他的妻子才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可怜孩子还没睁眼见过父亲，他就踏上了来到边境的路程。
满满的一张纸，上面写的大多数都是他对妻儿的担忧和思念，生怕妻子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每每得了军中的军饷，他都直接连同家书一起寄回去。
虽然不是什么优美的诗句，可就是这近乎直白的话语，把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心中那点柔软，描绘得淋漓尽致。
看得顾云朝眼睛发红，鼻子发酸。
羡慕又感动。
钱细细问她：“有什么感觉？”
顾云朝小声回答，“他们夫妻的感情一定很好。”
光是看着信，就能想象出这个男人是如何关爱自己的妻子与孩子。为了不让家中亲人担心，全篇的字眼里没有一点自己当兵的辛苦，只有对班师回朝的期盼。
“那么季墨尘呢？他有这样过吗？”
钱细细在顾云朝感动之时，突然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
顾云朝一愣，心上仿佛是条件反射的一揪，可是在这不通文墨将士的淳朴语言对比之下，季墨尘所谓对她好的那些举动，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一撕就碎。
完全没有可比性。
钱细细继续语言输出：
“你看吧。他的那些好根本站不住脚跟。”
“明明是那么尊贵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现在他已经登上了那个位置，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
“偏偏对待自己的妻子，还不如一个没有地位的将士真切。”
“这难道不觉得十分可笑吗？”
顾云朝沉默不语。
她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她知道，钱细细说的都是对的。
一个皇帝，一个天子。
从小就锦衣玉食，接受的是集天下大成的教育，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他都该比平头百姓优秀才是。
然而……
好，就算他是因公废私。可是也不该让下人折辱自己的正妻吧？
不管什么样的原因，这个妻子是他自己选的，也是他主动求娶的。到头来还让下人都欺负，这事儿说出去，他就不会觉得没脸掉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