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
崔清妍情不自禁出声疾呼,眼前的迷雾幻象渐渐散去,她最后只看到,江云就站在自己前面的不远处,他那脸上的黑气正在不断的忽隐忽现,显得十分的诡异吓人。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江云再一次的高声凛然念诵起来。
“呼——”
那团黑气终于忍受不住,就此脱离江云,窜到了半空之中,江云脸上的黑气尽去,回复了本来的原貌。
“哈哈哈——”江云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轻蔑不屑的看了一眼半空中那团还在不住盘旋翻滚的黑气,继续大声念诵起来。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呼——”
那团黑气不住翻滚,现出惊慌失措之象,不愿再在这里多待,掉头想要逃窜,但这时冥冥苍穹中,仿佛凝聚起了无形的壁垒,把它牢牢困在离江云周身三丈之内,让它无法远遁。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江云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的传来,半空之中的那团黑气在四处不住仓皇逃窜,但始终被四周的无形壁垒所困,逃不出江云的三丈之外,不得不继续忍受对方那高亢铿锵的正义之音。
其他的人听闻这正义之音,只会浩气塞胸,慷慨激昂,但这对它来说,却无疑是致命的毒药。
若是一般的士子口中念诵出的正义之言,它或许不会在乎,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但是眼前此人,简直就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从对方口中念诵出的正义之音,一片碧血丹心写就,至大至刚,它根本无隙可乘,根本就没有抵挡之力。
半空中,这团黑气还在那里疯狂的左冲右突,上蹿下跳,翻腾变化出各种形状,仔细倾听,仿佛还能听到啾啾斯斯的凄厉鬼叫声。
黑气有时还会窜到场中的江云身前,作出各种凶神恶煞的扑击动作,但很快又迅速败退,对方现在的一身正气,就是对付它的绝好武器,让它根本近不得身。
江云还在那里持续不绝的念诵着正气歌,身周数丈之内,正气高涨,这对那团黑气持续不断的造成巨大的杀伤,这似乎可以从这团黑气的颜色深浅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原本漆黑如墨,犹如实质的黑气,此刻颜色却是在不断的变浅变淡,当江云的正气歌念到第三遍时,明显可见这团黑气已经变成灰黑色,折腾的速度也明显的降了下来。
当江云的正气歌念到第五遍的时候,这团黑气进一步消散稀薄,变成了灰白色,半死不活的缓缓飘荡在半空中,再不复先前那般上窜下跳的凶恶了。
当江云的正气歌念到第七遍的时候,这团黑气,或者说这团灰气已经进一步消散,稀薄,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彻底烟消云散,若用人来比喻的话,看上去就像一个日薄西山,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
江云并没有就此罢休,对这团黑气的恐惧实在太大,差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心中的恨意太深,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他又开始了念起第八遍的正气歌。
等他第八遍的正气歌念完,半空中那团黑气再一次稀薄,消散,淡若游丝,被风轻轻一吹,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只是隐约看到有三道细弱游丝的白气,没有被风吹走,悠悠晃晃的悬浮飘荡于空中。
看到这团黑气的彻底消亡,江云心头一松,随之一阵极度的疲倦涌了上来,就此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沉沉睡去。
崔清妍见状,又是吃了一惊,等她走过来,发现对方只是因为疲倦而沉睡过去,其它并无大碍之后,才又稍稍放下心来。
刚才过去的一幕,在她看来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至今她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在这胜地中发生的一切,都如梦似幻,你认为是真实的,其实一切不过是个幻象。
莫非这又是胜地的一个考验?她这么想,但一阵风吹来,面颊一阵凉飕飕的,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她的蒙面黑纱已经揭开了,娇躯不由一震,不管这是不是梦,又或是一场考验,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面容,总是被眼前这个士林败类给看到了?
一念至此,顿时芳心鹿撞,脸颊一阵火热滚烫,心慌意乱,空荡荡的没一个着落,这,这该怎么办,自己当时为何那般糊涂,稀里糊涂的就上了这个士林败类的当,揭开了自己的面纱,让对方看到了自己的真容。
她在这里一个劲自怨自艾起来,几度幽怨愤恨的目光在地上的人身上扫过,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只怕某人在梦中已经不知不觉魂归黄土了。
在这里怨愤一阵,经过先前的一幕,同样也迹近心力交瘁的她,突然也感到一阵倦意袭来,当即伏在旁边一块岩石上,头枕着手臂,很快也就此沉沉睡去。
江云又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那个模糊的人影再次出现了,依旧看不清面目,见到他,就向他道谢不已,江云不知其故,就询问起来,对方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模糊的人影告诉他,它就是这孤峰的山灵,先前他遇到的那团黑气,就是肆虐这山中已久的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