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酒杯,对戚寻示意了一下,“所以我跟你道个歉,以前是我不对,但以后你是柏西丈夫,对我来说就是自己人。”
戚寻跟他碰了一下杯。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柏西的丈夫”这个身份。
他笑了一下,说道,“那我也需要道歉,因为我也曾经觉得你很讨嫌。”
梁颂乐了,“为什么?”
戚寻慢悠悠道,“因为你占据了柏西很多时间,你跟他又从小一起长大,我甚至怀疑过你喜欢他。”
梁颂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这绝对是他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说道,“我要是喜欢柏西,还有你什么事啊?”
戚寻想,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讨厌了。
如果梁颂在他还没有爱上柏西的时候就下了手,那他可能就真的错过柏西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
大概这也算一个短暂的交心,他跟梁颂的气氛倒是和缓了一些。
梁颂跟戚寻讲了许多柏西高中和大学的事情。
戚寻安静地听着。
有些是他从柏西那儿听过的,但更多是他从未知晓的。
这顿饭结束后,戚寻继续洽谈业务,梁颂收拾行李赶赴下一个地点。
但回去以后,他俩默契地谁也没告诉柏西这一次的谈话,就好像一个无关紧要的秘密。
3.
柏西跟戚寻的婚礼定在了秋天。
正好是他跟戚寻恋爱一周年,十月二十三日,霜降。
梁颂知道这事的时候,评价道,“你俩还挺浪漫,网上那词怎么说来着,有仪式感。”
其实柏西只是在一堆良辰吉日里挑烦了,觉得还不如找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婚礼场地在戚家名下的一个山庄里。
戚寻的几个多年好友都从外地赶回来了,柏西大学时候的舍友也来了,而当年跟他们一起参加过登山社的社团成员,也占据了一排座位。
柏西跟戚寻在台上交换戒指与结婚誓词,这群老朋友在台下看得也满心感慨,有那一两个五大三粗多愁善感的男人,甚至还偷偷抹了把眼泪,心想,我什么时候才能脱单,好恨。
但是等到仪式结束,餐会开始,感动的眼泪的瞬间就蒸发了。
这群人就纷纷拉着戚寻开始敬酒。
当年的登山社长搂着戚寻,“这杯你必须喝,柏西可是我们社团当初的老幺,你不声不响就把人摘走了,该不该罚?”
戚寻一笑,“该。”
他二话不说就喝完了这杯香槟。
另一个社员立刻接上,“当初柏西可是我看中的妹夫,结果柏西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我妹,我纳闷许久,都没猜到他喜欢的是你,这你是不是也得喝一杯?”
戚寻继续干了。
第三个上前的钟宇覃,他什么也不用说,搭住戚寻的肩,“咱俩这关系,什么也别说了,喝吧。”
……
柏西一开始还在旁边看热闹,眼看着没完没了,登山社这群人灌完了酒,后面还有戚寻跟他的室友在排队。
他立刻开始阻止,“不能再喝了,点到即止,散会。”
其他人也没执着要灌酒,就是凑个热闹。
但是看柏西护得紧,又忍不住调侃他,“这已婚人士就是不一样,都有人心疼了。”
柏西脸红了红,他扬着小下巴,朗声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骗到手的对象,当然不能让你们欺负。”
他今天格外好看,白色的西装让他温润又挺拔,比平时看上去要成熟庄重,但一开口,还是跟从前一样。
周围人顿时爆发出善意的哄笑。
戚寻也含笑看着他。
在同学们的起哄里,戚寻亲了下他的侧脸,低声道,“不用骗,我自己会跟你走的。”
4.
柏若作为新郎的妹妹,今天打扮得也很漂亮,她跟柏西本来长得就像,都是挑不出错的好相貌,穿着白色的礼服站在柏西旁边,白天鹅一样优雅从容。
她这人一贯坚强,从小就不爱掉眼泪,连初中出了个不大不小的车祸,躺在病床上,她都没哼过几声。
所以柏西想到了他爸妈可能会哭,想到了梁颂可能会怅然,但他没想到自己妹妹会哭到妆都花了。
柏若抱着他,又不敢埋在他肩上,怕弄脏他的礼服,抬起头,自己的眼泪又直掉。
柏西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不哭不哭,我是结婚而已,你以后又不是看不见我,”柏西心疼得要命,“我还是经常回去的,你住我这边也行啊,我跟戚寻给也你准备了房间。”
柏若却摇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个难过。”
她仰头看着柏西。
这是与她一道出生的哥哥,是跟她一同降生在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但是从今天开始,柏西就好像不仅是她血脉相连的半身了,他变得更圆满,更完整。
有另一个人补足了他的人生。
她对于这一天早就做好了准备,也由衷地为柏西高兴,因为这是她哥哥,她比谁都希望他幸福。
但她又是真的舍不得。
她最终还是轻轻抱了柏西一下,“哥,你知道我爱你的,对吧?”
柏西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嗯。”
柏若笑了笑。
她闭了闭眼,突然说道,“哥,你小时候每年假装圣诞老人偷偷给我送礼物,我其实都知道是你。高中我约会,你偷偷摸摸去监督,我也知道。初中你下课后经常来给我同学送零食,还要我同桌多照顾我,我也知道。你这些方面特别笨,总是藏不好,心肠又软,脾气又太好。我以前总是在想,我要特别厉害,这样才能保护你。”
“现在我长大了,但已经有另一个人会站在你身边,与你互相扶持了。我其实有点难过的,但我也很高兴。”
“因为你值得被所有人爱。”
柏若抿了抿嘴唇,从柏西肩上起来,抹了把眼泪。
她看见柏西也红了眼眶,眼看着就要哭了。
她反而笑了,帮柏西擦了擦眼角。
“你不许哭,”她推了推柏西,示意他去看不远处的戚寻,“去找你的新郎吧,别让他等急了。”
她望着柏西走到了戚寻身边,抬手又擦了擦眼角,在她手腕上,戴着的是她十八岁那一年,柏西送给她的手镯。
送她手镯的时候,柏西说,“祝我的妹妹,永远快乐,永远自由。”
如今,她也希望她的哥哥,永远快乐。
4.
梁颂是柏西的伴郎,今天一直跟在柏西身边,陪着他忙前忙后。
但等到所有仪式都结束以后,他却鬼鬼祟祟凑到了戚寻旁边。
“兄弟,别说大舅子没帮你,”梁颂今天也喝了不少酒,有点醉醺醺的,用力拍了拍戚寻的肩膀,“我送你的新婚礼物,记得拆。”
戚寻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说好。
而等到了晚上,他就明白梁颂为什么是那个表情了。
因为柏西从梁颂的礼盒里,拆出了一整套情qu制服,多年资深发小,连尺寸都完全合适。
柏西:“………”
他现在把梁颂拉过来打一顿来得及吗?
他默默地想把制服又塞回去。
但戚寻却轻轻摁住了他的手。
柏西抬起头,看见戚寻一脸温和地望着他。
“别人送都送了,不用一下,多不礼貌。”
柏西咕咚咽了一下口水,隐约感觉到自己明天怕是不能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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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套情qu礼服是否派上用场,梁颂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婚礼过后,他被柏西拉黑了整整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