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灵心中登时感到一阵寒意, 他背后的势力与吴明多次合作,他本人都跟吴明这边的人当面打过几次叫道,无花更是在三年前就与吴明结盟共图大事, 若不是吴明,无花根本不会杀害寿昌公主, 现在还是那个光风霁月, 举世无双的妙僧无花。宫九为何要点燃那支烟花, 让自己以为他已经顺利救出无花, 以致错过了最后救下无花的机会?
忽听得有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站在街上不回家?”原来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 一大队在街上巡逻的官兵从他们后面转了过来,正好瞧见巷子里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于是出声询问。
南宫灵转头看向这些官兵,想起无花的死,心中恨意大盛,眼眶都微微发红, 加上他们已然被官兵发现, 此时再想逃跑也来不及了,当即喝道:“动手!”同时从腰间取出五枚雷火丹掷出, 分击这一队官兵。
只听得嘭嘭五声巨响, 这五枚雷火丹同时炸开, 人丛中登时炸开几个缺口,被雷火丹炸到的官兵都是全身鲜血淋漓,向后飞出数丈,连带着身旁的人也都被撞倒在地, 火星溅在他们身上,全身衣服立时着火。
清羽三郎等人见雷火丹有如此威力,都大为振奋, 纷纷拿起武器,冲上前去,和众官兵厮杀起来。众官兵虽然对雷火丹十分畏惧,但南宫灵等人都冲了上来,也不能掉头逃跑,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缠斗。
蓦地里响起一道短促的笛声,众官兵本来斗得正酣,听到这道笛声,一齐向后连退数步,宁可身上挨上一刀,也不恋战。
南宫灵心知不妙,正要叫大家小心,突然间白影晃动,无数白色粉末劈头盖下,冲进他的眼中、鼻中、口中,一时呼吸不上来,随即双目剧痛难当,好似无数钢针刺进眼球,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一下变故突兀之极,南宫灵突然变成瞎子,又身处敌人的包围之中,心下大急,登时手足无措,想要呼叫,但是嘴里满是白色粉末,声带似乎都被烧毁了,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他怔了一怔,随即恍然:“这是石灰!”
用石灰撒人眼睛,原是武林大忌,为江湖人所不齿。南宫灵自小习武,虽然常年住在东瀛,但也一直以武林人士自居,从没想过用这等卑鄙无耻的下流手段对付别人,更没想到卫国朝廷竟然会用这下流手段对付他们。
他知道生石灰遇水即沸,自己的眼睛只怕已经瞎了,不知声音能否恢复,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他抓住身边一人,也不管这人是谁,反正现在站在他身旁的人,一定是他的同伴,拔腿便向城门方向疾奔。被他抓住的人倒也机敏,有样学样地抓住自己身边的人,跟着南宫灵向城门方向疾奔,黑暗中看不见前方是否有官兵,只是将雷火丹攥在手中,只要听得声音不对,立时便将雷火丹向前掷出。
三人刚跑十几步,猛听得身后哗啦啦一阵水声,耳中不绝传来“啊哟”、“不好”、“救命”、“烫死我了”的惨叫声,声音凄厉之极,令人不寒而栗,同时一股热气自后方腾腾而来,三人后背也都被烧得无比刺痛。
南宫灵听到众人的惨叫声,便知这些官兵是在他的同伙身上泼了水。生石灰遇水即沸,他的同伙身上都是生石灰,遇到了水,全身登时烧烂,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南宫灵心下大骇,没想到朝廷竟会想出如此阴狠毒辣的法子对付他们,何况眼前一团漆黑,没有半点光亮,他从前能看见事物的时候,尚且没有顺利出城的把握,何况他现在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见,根本辨认不出方向了。
霎时之间,绝望、愤怒、恐惧、无助、伤心,百感交织,南宫灵恨不得立刻将所有雷火丹都扔出去,跟这些官兵同归于尽,但想到惨死在王怜花手上的无花,他的理智又回来了:“我不能死在这里!我死在这里,谁给他报仇!”
南宫灵也知道这些人中,就数他武功最高,他自己逃跑,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带着这些累赘逃跑,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如今心里只有为无花报仇这一件事,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哪还会在乎其他人的生死,当即松开了手,便要将那个被他拽出来的人甩开。
谁想那人似乎早已料到南宫灵的心思,南宫灵手指刚一松开,他便反手抓住南宫灵的手臂,不让南宫灵将他甩开。
南宫灵见自己没能甩开这人,不假思索地抽出长剑,反手砍在那人的手腕上,便将那人的手掌削了下来。
那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同时南宫灵纵身跃起,急向城里奔去,有官兵在身后追他,他又从腰间取出几枚雷火丹,向身后掷去。但听得嘭嘭嘭数声巨响,飞沙走石,浓烟冒起,就这么一阻,南宫灵已奔进巷子里,不见了踪影。
南宫灵急赶一阵,耳听得四周越来越安静,再没有赶路声,知道那些官兵没有追来,松了口气。他双目已瞎,什么也看不清楚,更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伸手在四周一阵摸索,终于摸到一株大树。
南宫灵跃到树上,小心翼翼地把树枝拽了过来,用树枝挡住自己的身子,凝神去听周围声响,想要找个百姓,问问自己身在何处,再威胁那百姓将自己藏在家中,但是听了许久,都没听到人声,心想:“我这是跑到哪里来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他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声音,于是小心翼翼地从树上下来,刚一落地,突然感到后颈一痛,同时耳中喀喇一响,那是长剑刺穿骨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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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宫九离开以后,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又在山洞里待了两天,等到体内毒素已经驱除的差不多了,这才和林平之等人一起动身去京城。
他们所在的山谷与京城相距并不算远,马车行了两日,便来到京城西面的小镇,与京城相距不过三十里。
五人到得小镇,找到了一家客店投宿。陆小凤最是闲不住,吃过晚饭,便出去散步,经过一家酒馆,闻到酒馆中传出的阵阵酒香,酒瘾发作,忍不住进去喝了几杯,顺带将京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
陆小凤听说京城那些皇亲国戚全在一日之内暴毙,上至七八十岁老亲王,下至半岁小公主,没有一个人得以幸免,简直比狂风刮过的草地还要干净,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忙问身边的酒客,这些皇亲国戚都是被谁杀死的。
那大胡子酒客道:“听说京城现在还没查出凶手是谁,只知他们都是中了一门十分阴毒的武功‘玄冥神掌’死的。这武功厉害极了,我今天用这武功打了你,你身上完好无损,一点伤都没有,还能在这里喝酒吃肉,回家也能抱老婆。然后过上几个月,你才会突然咽气,估计自己都觉得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旁边一个青年嘲笑道:“他们中的可不叫‘玄冥神掌’,是叫‘化骨绵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