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见这老丐竟敢当着自己的面骂贾珂卑鄙阴险, 在心里给这老丐记了一笔,然后用嘴唇去碰贾珂,笑道:“这消息真是你放出来的?”
贾珂笑道:“我那时还只是一个在王公子面前哭鼻子的小鬼头, 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去散布谣言。”
王怜花吃吃而笑, 伸手去刮贾珂脸颊。
贾珂侧头咬住王怜花的手指, 又是一笑:“说起来我当时第一次知道京城很多人以为梅念笙身边的孩子是五毒童子假扮的, 还是从你妈口中听来的。那时我虽然还没见过你,但已经听说你离家出走的壮举了。”
王怜花几乎已经记不起来自己不认识贾珂的时光了, 这时听到贾珂的话, 想起当年自己偷偷跑来京城,只为见母亲一面, 一时恍如隔世。
杨康见这老丐这一番话将自己也骂了进去, 心下不悦, 却不表现出来, 细细琢磨一番, 说道:“老前辈,你这番推断虽然有理, 但晚辈若要反驳你,却也能找出几个依据来。”
那老丐道:“哦?你说。”
杨康道:“我对武林中的事虽然了解不多,但也听人说过, 王云梦当年伙同柴玉关策划了衡山一役,卷走了很多武功高手的绝学。王怜花是王云梦的儿子,他的武功自然是从王云梦那里学来的, 他母亲当年卷走的武功太多, 凭他自己学不过来,他学了几门武功,教给贾珂另外几门武功, 所以两人武功路数不一样,这也说得过去。”
那老丐道:“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杨康道:“老前辈,不是晚辈小看贾珂,你别看贾珂现在风光的不可一世,他小时候不过是个任人欺负的可怜虫罢了。我就是见过他本人以后,才一直不相信石观音是被他杀死的,只怕他是替别人领功呢。”
那老丐摇头道:“这绝不可能。他杀死石观音,从此名满江湖,皇帝也高看他一眼。你那时还是天潢贵胄,都对他这份功劳如此眼热,有能耐杀死石观音的人,又怎么可能把这份功劳拱手相让。石观音必是他亲手杀的。”
杨康道:“说不定那人杀死石观音以后,自己也身受重伤,躺在地上休息,就被贾珂那小子趁机杀死,然后贾珂就拎着石观音的脑袋回京城领功了。”
那老丐却是一笑,说道:“我先前说梅念笙心胸狭窄,气量狭小,想不到你也不输给他。”
杨康大怒,脸上微微发红。
那老丐道:“倘若贾珂这辈子只做过这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你怀疑他冒领别人功劳,那还说得过去。但他今年不过十八岁,做过的大事便已屈指难数,如今更是做了什么王爷。反正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俩易地而处,我一定做不来他做的那些事,你觉得你做得来吗?”
杨康给他说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笑道:“既然老前辈已经认定连城宝藏在贾珂手上,为何不直接去找贾珂,却把时间浪费在晚辈身上?晚辈和贾珂交情平平,如今也不是小王爷了,晚辈就算是去他家门前讨饭,他只怕都不会给晚辈一碗热饭。”
那老丐哈哈一笑,说道:“我自然知道你和贾珂没什么交情,也从没指望你能帮我问出连城宝藏的下落来,今日救你一命,一来是向你打听梅超风的下落,二来是要带你见一个人,你见到这人以后,便知道你怎么做才能帮到我了。”说罢,一把抱起杨康身子便飞奔而去。
那老丐抱着杨康越走越偏,最后来到城郊一座院子,推开院门,只见院子东头摆着七八棵白菜,墙上挂着红艳艳的辣椒,几只母鸡在笼子里咯咯叫,好一派农家风光。
两人走进正房,经过几间房间,来到一间房间前面。那老丐将门推开,迎面一阵刺鼻恶臭,好似药材的苦味、便溺的臭味和鲜血的腥味混合在一起。
杨康忍不住皱起眉头,向里望去,但见房中窗户紧闭,窗前挂着帘子,光线昏暗,密不透风,床上床帐低垂,似是躺着一个人,但是这人的脸被床帐遮挡,身上又盖着被子,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杨康心中隐隐感到不安,问道:“老前辈,这人是谁?”许是因为他心里害怕的厉害,说到最后,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发颤。
那老丐一笑,说道:“他是你的老朋友了,你认不出来吗?”将杨康放到椅上,然后伸手点住他的穴道。
杨康动弹不得,心中恐惧更甚,干笑道:“前辈……前辈为何点我穴道?”
那老丐笑道:“你急什么?难道我会不告诉你吗?”说着将椅子连同杨康搬到床前,掀开床帐。只见床上躺着一人,三十七八岁年纪,容颜憔悴,脸色蜡黄,眉间黑气笼罩,但还能看出昔日的英俊模样,竟是欧阳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