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龄做的虽然是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为含冤者洗刷冤屈的差事,但他本人的同情心就像是干海绵里的水,看着是有的, 其实无论怎么用力,也难以挤出一滴来。
他看着包惜弱失魂落魄离去的背影, 微微一笑, 心想:“如今世子杀王爷的动机有了,还是王妃亲口说出来的, 就差找到证据了。”随即收起笑容, 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屋顶上的贾珂和王怜花面面相觑, 若不是他们亲耳听见包惜弱是怎么说出杨康的身世的, 就算金九龄跟他们赌咒发誓, 他说起杨铁心被赵王打死的事,只是疑心此事与杨康杀害赵王有关,他事先根本没有猜到杨康不是赵王的亲生儿子, 更没有想要去套包惜弱的话, 是包惜弱心里一激动,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秘密都说了出来,也只会对金九龄的话半信半疑。
王怜花向贾珂一笑,脸上满是幸灾乐祸,说道:“咱们跟过去瞧瞧。我还真有些好奇, 李康知道他母亲把他的秘密都说出来了,会是什么表情。”
贾珂笑着伸手去刮王怜花的鼻梁, 王怜花笑着避开,说道:“你去不去?你陪我去,我才让你刮我的鼻子。”
贾珂笑道:“你让我刮你的鼻子, 我就陪你去。”
王怜花吃吃一笑,凑了过去,任由贾珂的手指在他的鼻梁上轻轻一刮,不等贾珂把手放下,他便抓住贾珂的手,笑着要和贾珂离开。
李仁见贾珂和王怜花要走,忙道:“你们要走,把朕也带上,别把朕自己留在这里。”
王怜花满脸嫌弃,说道:“你比我们两个大了一轮,竟然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去哪都要我们陪着吗?”
李仁破罐子破摔地道:“是啊,朕就是这么没用,根本照顾不好自己。”
饶是王怜花厚颜无耻惯了,遇上李仁这样更不要脸的,却也无可奈何。他衣袖轻拂,跟着飞起一脚,踹向李仁。李仁登时从屋顶滑落,摔向地面。
他们所在的小楼有两层高,下面是一丛丛灌木,天气暖和的时候,这些灌木丛会开出芬芳馥郁的鲜花,但在隆冬时节,枝条上只有密密麻麻的尖刺。
李仁知道这点高度摔不死自己,但若摔在灌木丛上,扎了一身尖刺,那滋味一定十分难受,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不自禁地惊呼出声,岂知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眼看就要落入灌木丛,突然间眼前一花,下一瞬他便坐到地上,身下是平整的青石块,贾珂和王怜花站在他的身旁,王怜花向他笑道:“还不起来?你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李仁这般忽惊忽喜,全身酸软,没有半分力气,只想瘫在地上装死。但他深知王怜花的秉性,知道他看着言笑晏晏,温柔斯文,其实手段凶残,心肠狠毒,自己若是不照着他说的去做,他不知会有多少手段来折磨自己,根本不敢把王怜花的话当成耳旁风,硬撑着站了起来。
王怜花可不觉得李仁现在还能从地上起来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到李仁站直身子,他便漫不经心地抓住李仁的肩膀,带着李仁和贾珂跟在金九龄后面,曲曲折折穿过几个回廊,来到一个院子前面。
他们照旧跃到屋顶上,贾珂轻轻掀起两块琉璃瓦,放到旁边。
李仁在旁边看得咋舌不已,这琉璃瓦都是用特殊工艺粘在一起的,一刀劈上去,瓦片可能被刀劈成两半,但瓦片和瓦片一定还连在一起。他实在不明白这些瓦片到了贾珂手里,怎么就跟豆腐似的,说取下来就取下来,不仅悄无声息,而且周围瓦片没有生出一丝裂纹。又见贾珂和王怜花坐到一起,低头去看屋里情形,他见贾珂二人身旁有空,也想凑过去看看屋里的热闹。
他刚挪了一下屁股,王怜花便向他瞥了一眼。虽然王怜花一句话也没说,但他还是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摆了摆手,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王怜花不再理他,一手搂住贾珂的肩膀,继续看向屋里。
只见包惜弱推开屋门,走了进来,杨康听到声响,掀开床帐,看了一眼,然后道:“妈,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