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本来以为像自己这样警惕心十足的人, 有外人躺在旁边,无论多困多累,都不可能睡着, 没想到他闻着贾珂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贾珂的床上, 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王怜花一宵甜梦,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贾珂在他的脑袋上方,用四根树枝搭了一个架子,上面放了一件衣服, 算是一个小小的棚子, 正好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王怜花刚刚醒来, 脑袋还有些迷糊,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棚子”, 心想:“我这是被抓到哪里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钻出棚子, 坐起身来,还未看到贾珂,便已闻到一阵烤肉的香味, 循香望去,但见河边生了一堆火,贾珂将食材串在树枝上, 在火堆上烧烤,王怜花看过去的时候,他正从木盒中取出鸡蛋,打破蛋壳,将蛋液浇在馒头片上。
王怜花走了过去, 先用溪水洗了把脸,然后坐到贾珂身边,笑道:“贾兄,你准备得可真是周全,难怪昨天晚上看不上烤獐子肉呢。”
贾珂将水壶扔给王怜花,笑道:“刚烧的热水,王公子先喝几口。”
王怜花接住水壶,打开壶盖,喝了几口,将水壶放到身旁,就见贾珂递来两根树枝,一根树枝上串着烤牛肉、烤土豆和烤香菇,一根树枝上串着烤馒头,馒头上浇了蛋液,金灿灿的十分好看。
王怜花伸手去拿,不等他碰到这两根树枝,贾珂却突然间收回了手,笑道:“王公子,你老实交代,昨天你有没有在那头烤獐子上,撒什么东西?”
王怜花一笑,说道:“当然有了。”
贾珂道:“你撒什么了?”
王怜花又是一笑,说道:“春|药。”
贾珂一怔,王怜花趁机将这两根树枝夺了过来,一边吃烤串,一边称赞道:“贾兄,你的手艺不错嘛。”
贾珂见王怜花竟若无其事,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王怜花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真的在烤肉上面撒了春|药。虽然他觉得王怜花应该不会这么做,但若王怜花真的这么做了,好像也不奇怪。
王怜花看着贾珂满腹纠结,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贾兄何必如此惊讶,难道你长这么大,竟是头一回听说春|药吗?”
贾珂满脸无辜,说道:“我当然不是头一回听说春|药,我只是有些惊讶,王公子年纪轻轻,竟然随身携带春|药,仿佛没有它就不行了似的。”
王怜花怒极反笑,说道:“小弟是不是离不开它,贾兄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王怜花本来想的是他和贾珂一起去青楼逛逛,让贾珂看看青楼那些姑娘,是如何被他迷得死去活来的,可是他话一说完,就见贾珂脸上一红,似乎很不好意思。
王怜花立时明白贾珂想到别处去了,但他又不好跟贾珂说,他不是贾珂想的那个意思,那样反而更加尴尬了,只好干咳一声,笑道:“贾兄,你的手艺真不错。”
贾珂也是一笑,说道:“你喜欢就多吃几串,这都是我昨天在镇子上买的,很新鲜的。”
他二人默契地不再提起先前的事,王怜花吃饱以后,站起身来,笑道:“贾兄,你昨天跟小弟说,小弟在这里陪你等流星雨,等到天亮了,我欠你的债,便算是还清了。如今天已大亮,小弟不欠你什么了,现在便告辞了。”
贾珂道:“昨天我只把你带来了这里,可没把你的坐骑一起带来,你的坐骑在哪里?我送你一程。”
王怜花本来想要拒绝,但随即转念,又想贾珂骑马离开这里,自己却只能徒步离开,未免显得太没面子了,于是点了点头,笑道:“那就麻烦贾兄了。你把我送到昨天那处大宅那里就好了。”
贾珂点了点头,将地上收拾干净,然后拿上行李,牵来小红马,说道:“王公子请上马。”
王怜花正待上马,忽然想起昨天自己被贾珂抱在怀里的窘态,心想昨天自己中了“悲酥清风”,全身酸软,不能动弹,只能任由贾珂摆布,今天可得找回场子来。
他跃上马背,脸上不动声色,笑道:“贾兄上来。”
贾珂点了点头,将几个包袱负在背上,便要上马,就听王怜花道:“贾兄,你把包袱背在背上,那多累啊,不如让小弟帮你拿着。”
原来王怜花见贾珂将这几个包袱都负在背上,心想自己将贾珂拽到自己前面,贾珂背上的包袱难免会撞到自己,不如假装好人,以帮贾珂分担行李之名,将贾珂的包袱拿过来,等到贾珂坐到自己前面了,再把这几个包袱还给贾珂,让他自己抱在怀里。
贾珂笑道:“那就多谢王公子了。”说罢,伸手解下包袱,递给王怜花。
王怜花伸手接住包袱,突然间手腕一紧,贾珂竟在这瞬息之间,抓住他的手腕,然后双脚一点,轻飘飘地坐到他的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握住缰绳,笑道:“王公子,咱们走。”
王怜花靠在贾珂怀中,感到贾珂胸膛上的肌肉,贴着自己的后背,贾珂的双臂环着自己的腰,而自己还像个傻瓜一样,拎着贾珂的行李,不由大为气恼。
他不用回头,就能猜到,贾珂脸上的笑容,会是多么的得意,因为如果他的计谋得逞,他也会露出这样得意的笑容来的,心想:“现在先让你得意几天,往后你再想要如此得意,可就难了。”
贾珂将王怜花送回大宅前面,笑道:“王兄,咱们洛阳见。”他虽然很想和王怜花一起前往洛阳,但他不知王怜花把手下叫到这里,只是为了对付自己,还是另有要事,自然不好邀请王怜花跟他一起去洛阳,心下虽然恋恋不舍,但也只能跟王怜花告别。
王怜花正自琢磨到了洛阳如何对付贾珂,算算时间,燕冰文应该也快到洛阳了,这次定要在燕冰文面前,把贾珂揍成猪头,不仅要让燕冰文知道,贾珂只是一个空有外表的绣花枕头,而且燕冰文喜欢的只是贾珂的外表,贾珂既已变成猪头,燕冰文怎么还会喜欢他,定会承认贾珂不如王怜花了。
王怜花听了贾珂的话,笑道:“贾兄,你到了洛阳,小弟应该如何找你?”
贾珂笑道:“不如王公子给我推荐一家客栈。等我到了洛阳,便住进那里,王公子想起我了,就去那里找我。”
王怜花微微一笑,心想:“贾珂,这是你自己要我给你推荐客栈的,可不能怪我算计你。”故作沉吟,然后一笑,说道:“贾兄若是信得过小弟的品味,到了洛阳,就住在棠棣客栈。‘棠棣黄花发,忘忧碧叶齐’的‘棠棣’。
这是洛阳数一数二的大客栈,陈设雅致,枕衾雅洁,饭菜味道不错,院子里景色也好。小弟先前跟家人闹了不愉快,搬出来住了几天,那几天一直住在这家客栈里,觉得这里实在不错,所以每次有朋友来洛阳玩,只要朋友不是囊中羞涩,小弟都会向他们推荐这家客栈的。”
王怜花对这家客栈如此推崇,当然不是因为他多么喜欢这家客栈,而是因为这家客栈现在的老板,正是王云梦。
其实在一年以前,这家客栈还和王云梦没有半点关系,是王云梦觉得自己需要一家客栈了,于是用“迷魂摄心催梦大法”,绑架了客栈老板,然后把客栈弄到了自己名下。
这家棠棣客栈归了王云梦以后,王云梦在客栈里修了好几条密道和密室,王怜花推荐贾珂住在这家客栈,便是想要利用这些密道和密室来对付贾珂。
贾珂笑道:“棠棣客栈,我记住了。王兄,咱们洛阳见。”跃上马背,向王怜花摇了摇手,便即扬鞭东去。
王怜花虽知贾珂这匹小红马神骏无伦,脚程之快,绝不是自己的马所能比的,但还是担心贾珂会故意放慢速度,在路上等他。因此并没有急着赶路,沿途游山玩水,在心中筹思到了洛阳,应该如何对付贾珂,如此过了七八天,他才终于回到洛阳。
王怜花自然不急着去见贾珂,反正如今天色还早,他虽然一路优哉游哉,但毕竟是在赶路,难免风尘仆仆,不如先回家沐浴更衣,到了晚上,再去客栈找贾珂。
王怜花来到家门口,将坐骑交给家丁,走了进去,迎面走来几个白云牧女,见到了他,一齐笑道:“大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王怜花笑道:“好姐姐,我出门这么久,你们可想我了?”
有个白云牧女和他颇为熟悉,笑道:“谁想你了。你不在家这几天,我们可都整天在心里想:谢天谢地,那个小魔星总算不来折腾我们了。”
王怜花笑道:“原来你们如此惦念我,过几天,我一定好好折腾你们。我妈呢?”
另一个白云牧女道:“夫人正在招待客人呢,还特意叮嘱我们,除非发生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然不要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