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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7章 第四章(1 / 2)

 贾珂道:“我原也想过这种情况, 但是你看地上的血迹。”

王怜花听到这话,低下头,打量地上的血迹。

先前阿木躺在这里, 连续两次被从上面滚下来的石头砸中。

第一块石头砸中阿木的身体,阿木仍然留在原地,那时候他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被石头砸扁,鲜血溅的满地都是, 现在看来, 也格外醒目。

第二块石头直接把阿木带去了谷底,所以地上有道血迹形状奇特, 一路延伸到乱石堆的边沿,就像是用沾满了鲜血的毛刷,在地上画了一道似的。

这块巨石的惯性如此之大, 从上面滚了下来,把阿木带去谷底, 巨石和阿木的身体都在乱石堆上留下了很多痕迹,可惜满地都是鲜血, 这些痕迹大多都被鲜血掩盖, 如今已经很难找出来了。

王怜花沉吟道:“地上的血迹……”突然看向贾珂, 说道:“这么说来, 地上确实少了一样东西。”

贾珂看着谷底, 说道:“是了, 地上少了一行字, 或者一幅画。”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阿木爬到这里的时候,已然筋疲力竭,第一块石头砸到他的身上以后, 看地上的血迹便知,他受的伤一定非常严重,严重到他根本无力离开这里,甚至不知道姬冰雁那些伙计带着援兵赶过来的时候,他是否意识清醒,尚在人世。

如果当时那一伙蒙面人没有走进那片树林,而是去了别的地方,阿木被第一块石头砸中以后,十有九会用尚能活动的手脚,在地上做个标志,好让姬家的伙计知道,那一伙蒙面人往哪个方向走了,毕竟他强忍身上剧痛,冒着生命危险爬上乱石堆,就是为了跟踪那一伙蒙面人,可见他把姬冰雁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是这里没有任何文字或者标志。

如果当时那一伙蒙面人进的就是那片树林,阿木被第一块石头砸中以后,知道自己没法活着离开这里了。他想用手指蘸了自己的鲜血,在地下写上“树林”这两个字,但又担心那一伙蒙面人的余党如今就在附近,他们听到他的惨叫声以后,会比姬家的伙计先一步赶到这里,然后抹掉他写下的这两个字,所以他什么文字或者标志都没有留下。

其实他什么文字或者标志都没有留下来,本身就是留给姬家的伙计的一条线索。

贾珂道:“说不定适才他两次大叫,就是为了告诉姬家的伙计他的位置。现在想想,他那两声惨叫,对于一个受了重伤的人来说,未免太过洪亮了。”

王怜花笑道:“若是如此,他对姬冰雁还真是忠心耿耿。”握住贾珂的手,说道:“走,咱们去那片树林看看。”

贾珂尚未回答,突然间双脚离地,身子腾空,竟被王怜花抱了起来。

贾珂还是头一回被别人这么抱,周身很不自在,转头去看王怜花,却见王怜花飞身而起,在半空中宛如御风而行,轻飘飘的有如一朵粉花,转眼间已经来到悬崖对面。

贾珂见王怜花双脚着地,说道:“把我放下来。”

王怜花微微一笑,不仅没把贾珂放下来,反而把他在手中掂了两下,悠悠道:“干吗这么急着下来?我现在才发现,把你抱在手上的感觉这么好,难怪你总是喜欢这么抱我。我看往后我天天这么抱你好了。”

贾珂心下迷茫,不知自己又是怎么惹这个小坏蛋生气了,笑道:“那你要不要我搂住你的脖子?”

王怜花颔首笑道:“当然要,就像我从前搂你那样。”

贾珂面露微笑,伸出右手,搂住王怜花的脖子。王怜花正自得意,忽觉贾珂的手指头来到他的喉结旁边,然后在他的痒痒肉上轻轻一挠。

这一下便如捅了马蜂窝一般,王怜花忍不住格的一笑,缩起脖子,浑身发软,再也无力困住贾珂。

贾珂从王怜花怀中跳下来,将王怜花横抱在手。王怜花缩着脖子,用下颏抵着自己的锁骨,兀自笑个不停,根本无法阻止贾珂。贾珂还嫌王怜花笑得不够似的,坏心眼地把自己的一缕头发,塞进王怜花的下颏和锁骨之间,然后展开轻功,向那片树林奔去。

王怜花缩着脖子,骂道:“贾珂,你好卑鄙!我都给你抱了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一下都不肯给我抱!”

他本来想要痛斥贾珂一顿,只可惜他早已笑得浑身发痒,现在贾珂那一缕头发又在不断地挠他的脖子,痒上加痒,只把他笑得浑身发颤,根本停不下来,说话时的语气,自然也严厉不起来,倒像是小奶猫自以为凶猛地喵喵叫似的。

贾珂低头在王怜花的头顶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道:“你若是真心实意地来抱我,我自然给你抱,你要抱多久都没关系。但你刚刚可不像是真心实意地来抱我,倒像是用这个来出气,那我当然不给你抱了。哥哥,我怎么惹你生气了?嗯?”

王怜花却避而不答,搂住贾珂的脖子,凑到贾珂耳边,去舔贾珂的耳垂,轻轻地道:“我现在就是真心实意要抱你,你快放我下来。”

贾珂道:“可是我看不见哥哥的真心啊,除非哥哥告诉我,刚刚到底在生什么气。”

王怜花白了贾珂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的眼睛一直在看前面,而不是在看我,当然看不见我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贾珂听王怜花的语气不对,倒像是新仇旧怨加在了一起,心下诧异,低头看了王怜花一眼,然后继续看向前方,笑道:“哥哥难道不知道,我看别人的真心,从来不用眼睛看吗?”

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不用眼睛看,用什么看?据我所知,你的心脏可没法帮你看东西。”

贾珂听王怜花语气愈发不善,心想:“他还真是因为我没看他生我的气啊。嗯,是他把我抱起来之前,他跟我说话,我没有看他,他就生我的气了?”

贾珂笑眯眯地道:“当然不是用心脏看了,且不说心脏能不能看见东西,纵使能够看见东西,我有两只眼睛,却只有一个心脏,心脏可不够我看的啊。其实,刑天被黄帝砍下脑袋以后,是用什么东西看的,我就是用什么东西,看你的真心的。”

王怜花虽然在生贾珂的气,听到这话,却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贾珂,你藏得可真够深啊。咱俩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了,我竟然始终没有发现,你这一对小东西还有如此妙用。”

贾珂见王怜花终于被自己逗笑了,也是一笑,说道:“你没有发现的东西多着呢。”低头在王怜花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问道:“你刚刚是因为咱俩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看阿木的尸体,没有看你,所以生我的气吗?”

王怜花那一阵情绪过去了,就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一点也不想承认此事,当下轻轻咳嗽一声,微笑道:“有吗?”

贾珂却也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问道:“没有吗?”

王怜花微笑道:“当然没有。贾珂,像我这样成熟稳重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别人的气,尤其这个别人是你。”

贾珂忍不住一笑,心想:“王公子,牛皮都要吹破啦。”然后就听到王怜花干咳一声,微笑道:“不过么,往后咱俩聊天,尤其是你卖关子等我回答,而我回答了你以后,你最好还是看我一眼。”

贾珂笑着接口道:“不然会让你有老公对你日益冷淡,让你独守空房的感觉,是不是?是我不好,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王怜花脸上一红,心想:“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连忙捂住贾珂的嘴,微笑道:“不,那会让我有一脚把你踹下悬崖的冲动。”

王怜花这句话一出口,就听到贾珂的声音响了起来:“啊?我这么做,会让你有谋杀亲夫的冲动?好可怕!哥哥,我不会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因为少看了老婆一眼,就被老婆踹下悬崖的男人?”

王怜花再一次后悔,自己干吗要教贾珂腹语,从前那个不会腹语,只能用嘴巴说话,自己把他的嘴巴捂住,他就只能做哑巴的贾珂,是多么的可爱。

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王怜花气得牙痒痒,只想咬人,却也只能呵呵地笑了几声,说道:“那片树林就快到了,你在这里跟我说笑,不怕那一伙蒙面人听到咱俩的声音,心中太过紧张,拿着刀的手那么一抖,就把姬冰雁的喉咙割断了吗?”

贾珂噗嗤一笑,脸上露出心悦诚服之色,说道:“王公子说的有理。万一那一伙蒙面人中,有一个顺风耳,能够听清四五里以外的窃窃私语,还有一个想得多,认为这人来人往的官道上,现在一个人都不能有,有就是来救人的,那老姬的小命就不保了,你说是不是?”

王怜花说那句话本来就是为了转移话题,根本不在意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离谱,此刻只当没有听出贾珂话语中的调侃之意,微微一笑,颔首道:“正是如此。其实,我毕竟比你年长好几个月,想事情比你周到,那也是在所难免的。但你也不必灰心,假以时日,你一定也能想事情想得这般周到。”

王怜花轻轻一句话,就把贾珂的调侃变成了称赞。

现在他一点也不因为贾珂先前说的独守空房感到羞窘了,毕竟他已经成功转移了话题,只留下贾珂因为他的厚脸皮惊叹不已。

在这惊叹之际,两人已来到两山之间的那片树林的前面。

适才他们站在乱石堆上居高临下,远远眺望,只看见了七八棵小树,这么几棵小树,说是一片树林,着实有些寒酸。

现在他们站在树林之前,凝目望去,但见两山之间,有一条山道,越是里面,树林越密,山道蜿蜒曲折,道路尽头,消失在左边这座小山的后面。他们站在这里,有左边这座小山挡着,完全看不清楚,道路尽头是什么光景。

王怜花凝神倾听,很快在呼啸的风声之中,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于是向贾珂点了点头。

贾珂把王怜花放了下来,两人在林间行了两三里,走出树林,只见不远处有四间农家屋舍,屋子看上去十分破败,似乎很久都没人住了,院子里却有几只鸡走来走去,门口还有两只猎犬,一只趴在地上睡觉,一只在用鼻子拱地上的雪玩。

王怜花向贾珂伸出四根手指,然后摇了摇头,意思是说:“这里有四个人,没有人受伤,姬冰雁应该不在这里。”

忽听得呀的一声,一间屋子的屋门打开,两个黑衣大汉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贾珂和王怜花对望一眼,躲到旁边的大树后面。

两人动作极轻,那两个大汉半点也没有察觉,把手里的椅子放在院子里,然后走进屋里,一会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白菜和铁锅,把铁锅放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剥手里的白菜。

贾珂和王怜花见这两个大汉在这里剥白菜,都有些哭笑不得,他们可没有耐心,看这两个大汉在院子里剥白菜,闪身来到这两个大汉面前,点住了他们的哑穴,然后把他们带回树林,扔到地上。

王怜花抓住一个大汉的衣领,问道:“姬冰雁呢?”说着解开了那大汉的哑穴。

那大汉满脸惊恐,说道:“姬冰雁?那是谁?我不知道啊!”

王怜花见那大汉听到姬冰雁这个名字的时候,瞳孔一缩,哪会相信他不知道姬冰雁是谁。当即点住那大汉的哑穴,然后抓住他的右手,喀的一声响,掰断了他的手臂。

那大汉的手臂被王怜花掰断,只痛得脸色惨白,满头大汉,如果不是王怜花点住了他的哑穴,此刻他早就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了。

贾珂解开另一个大汉的哑穴,问道:“姬冰雁现在在哪里?还是你也想尝一尝手臂被人掰断的滋味?”

这大汉脸上露出恐惧之色,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贾珂却看出这大汉眼中的挣扎,显然他不是真的不知道姬冰雁的下落,而是他宁可被他二人百般折磨,也不肯把姬冰雁的下落说出来。

贾珂心想:“难道他们两个都是死士?”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如你所愿。”说着点住这大汉的哑穴,扭断了他的左手手臂。

王怜花看向第一个大汉,微笑道:“现在我要解开你的哑穴了,你最好不要发出声音来,不然我现在就让你变成太监。”

这一招果然威力惊人,那大汉虽然痛得额上冷汗滚滚而下,待得王怜花解开了他的哑穴,他愣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王怜花抽出倚天剑来,指向那大汉的要害,微笑道:“姬冰雁在哪里?你是要说出他的下落,还是要做太监?”

那大汉脸色煞白,忍不住道:“你……你怎的这般不讲理呢!你不是说,只要俺不出声,就不让俺做太监吗?俺的胳膊疼成了这样,愣是一声也没吭,你就不该让俺做太监了,怎么现在又拿这个来威胁俺呢?”

王怜花淡淡一笑,说道:“那是因为你理解错了。我刚刚是说,如果你敢发出声音,那我现在就让你做太监。我说这句话时的‘现在’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当然可以拿这个威胁你了。”说到这里,手腕一转,长剑在空中转了半圈,剑身反射阳光,森森白光在那大汉的脸上一闪而过。

王怜花微笑道:“你说不说?”

适才王怜花掰断这大汉的手臂,脸上就露出了这种又残酷,又温柔的笑容,此刻他脸上又露出这种笑容,这大汉想到他刚刚出手何等狠辣,知道他绝不是跟自己闹着玩的,登时吓得浑身发颤,说道:“俺……俺……”

贾珂心想:“看这人的样子,绝不是心志坚毅,宁死不屈之辈,他明明知道姬冰雁去了哪里,却死活也不肯说,决不是因为他对幕后主使十分忠诚,愿意为幕后主使献上自己的性命,而是因为其他事情。

莫非他的家人如今都在幕后主使的掌控之中,如果他把姬冰雁的下落告诉我们,他的家人就会被幕后主使残忍杀害?如果是这样,倒不必对他们赶尽杀绝。”

贾珂道:“无论姬冰雁落到你的主人的手上,他能因此得到什么好处,这些好处都是他的,而这东西可是你自己的。

你知道太监过的是什么生活吗?可不是痛一下就过去的事,从此你再也不能和女人亲热,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儿女,最重要的是,你再也离不开尿布和鹅毛管了。

每当你有了尿意,你根本控制不住,它就会自己流出来,宫中那些太监,即使打扮的和普通人一模一样,只要和他们离得稍微近一点,就能认出他们的身份来,因为他们身上那种陈年的尿骚味,根本洗都洗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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