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她的手掌洁白细腻,犹胜上好的羊脂白玉,手指上勒出的几道红印子格外明显,五片葱管似的指甲,被金凤花染得通红,手指微微蜷曲,几片大红指甲露了出来,衬得手掌更加白腻,手腕上戴着七个金镯子,随着她向前伸手,手腕上的镯子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声音清脆极了。
不等贾珂和王怜花说话,金三姐便将手收了回去,仿佛真是为了给贾珂和王怜花看看她手指上勒出的红印子来,但是贾珂和王怜花都看得十分清楚,金三姐将手收回去之前,先用染得通红的小指甲,在自己的手心上挠了两下,然后才收回去的。
王怜花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一种暗示,就和金三娘刚刚说的话,做的事一样,意思是说:我等着你来找我。
王怜花虽然知道金三娘是做给他看的,但还是想要把金三娘的手割下来,毕竟贾珂就站在他旁边,看着金三娘用小拇指挠手心,他都没用这一招挑逗过贾珂。
王怜花似笑非笑地道:“你们累了?”
金三娘笑道:“何止是累了,简直是累惨了,咱们从前可没一口气做过这么多事。”
王怜花微笑道:“很好,那你们再在这里站上一个时辰,现在可不比从前,柴玉关已经死了,我是不会对你们怜香惜玉的,你们还是早点习惯为妙。”
金三娘一愕,万料不到王怜花竟会突然翻脸。怎么会呢?自己这一招在男人面前,向来很吃得开啊!突然之间,只听得嗤的一声,她右耳一痛,同时耳垂向后一甩,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拽了一下似的。
金三娘吃了一惊,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耳。她本来戴着一对长长的宝石耳坠,此刻只摸到了耳坠的链子,宝石却不见了,转头一看,就见不远处有一颗蓝宝石,正是她耳坠上的那颗宝石。
金三姐自恃貌美,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如何拿捏男人,从来只有她对男人不耐烦的份儿,还头一回受到男人如此冷落,登时恨到了极点,心想:“他这是没生眼珠子吗?纵使是他老爹,在我面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那么喜欢发火的人,都没对我发过火。他怎敢这样待我?”
金三姐转过身,眼中恨意一闪而过,缓步走到那颗宝石之前,将宝石捡了起来,见往日自己根本瞧不上的那些庸脂俗粉,此刻都在看她,认定她们是在嘲笑她,心中对王怜花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她将那颗宝石收入怀中,转过身来,本拟笑吟吟地跟贾珂和王怜花说几句场面话,以免他们看出她心中的恨意,可是一转身,就发现贾珂和王怜花已经走远了,仿佛她就是路边的一丛杂草,根本不值得他们放在心上一般,登时气得脸色煞白,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心想:“咱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不用等咱们回到中原,就在回中原的路上,我倒要看看,我这么美貌,你一天把持的住,两天把持的住,还能天天把持的住么!”
金三娘可不信柴玉关这个急色鬼,生的儿子会不好色,心想这小子现在一本正经,对自己正眼也不瞧一眼,但到了床上,只怕比他爹还要急色,不过是个假道学的伪君子罢了。
哼,说不定连伪君子都算不上。刚刚他那契兄弟就在旁边,他是怕人家喝醋,才不敢瞧自己的,谁知他有没有偷偷瞧自己?一定有的,自己长得如此貌美,身段也好,谁看到自己,身子不先酥了半边,那小子明面上假装对自己不以为意,说不定早就在心里对着自己唱起《十八摸》来了。
金三娘想到最后,高兴起来,心中盘算:“想些什么法子来把他拿下呢?看他在他那契兄弟面前如此胆小,我要把他拿下,须得先把他的契兄弟支开。哼,男人不都这样,在家里的泼妇面前,乖的跟个兔子似的,让吃青菜,不敢吃萝卜,等见不到家里的泼妇了,可不就恢复本性,吃起肉来了。”
随即向其他姬妾瞥了一眼,心想:“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只要他那契兄弟背着他偷腥,我何愁找不到机会跟他独处?”
金三娘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万事俱备,就等着出发了。
好不容易盼来了出发,十几个人挤在马车上,金三娘心里惦记着把王怜花拐到床上去的事,倒也不觉得苦。
到了晚上,众人支起帐篷,饮马做饭,金三娘一边帮着做饭,一边四下打量,始终没有找到王怜花,没有找到王怜花的契兄弟,甚至连柴玉关那些手下都没有找到,不由得大为奇怪,只好向身边的人询问。
那人神色随意,说道:“你说王公子?他早就走了。”
金三娘吃了一惊,问道:“他走了?去哪了?”
那人道:“去找玉罗刹了。他和贾侯爷不是早就带着人和咱们分开了吗?难道你一直不知道?”
金三娘只是摇头,后面那人又说了几句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心中只想:“这小子怎能抛下我自己走了,难道我不够美貌吗?瞎眼的臭小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虚伪的面皮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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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的东西都搬出来以后,贾珂和王怜花辞别燕南天等人,前往吴明的据点。
贾珂和王怜花本来只打算带着柴玉关那些手下行动的,他们一路缴获的东西,全都托付给了黄蓉,但周伯通惦记着跟王怜花学武功,听说王怜花要单独行动,吵着要跟他们一起离开,贾珂和王怜花还想去西泥国那座高塔看看,周伯通从前去过那座高塔,正好可以做向导,便把他带上了。
一行人晓行夜宿,照着赵敏给的位置,来到了第一处据点。但是他们在据点中找到的人,都只是吴明找来看守据点的人,大多都是有色目人,有些人甚至连汉语都不会说。
贾珂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汉语说得还算流利的人,这人说道:“一年前我们听说有人招人,说是他们要搬去别的地方,现在住的地方没人了,可能会被野兽侵占,他们日后说不定还要回来,不想回来的时候,这地方已经成为野兽的窝了,所以要找些人帮他们看管这地方。他们给的银子可真不少,要做的活却不多,不过是帮着打扫一下这里,看到什么东西坏了,帮着修缮一下,大家当然都抢着做了。”
贾珂听说吴明的人是一年前离开的,疑心是因为万春流在一年前带着燕南天逃出了吴明的据点,吴明担心万春流会把这几处的据点的位置告诉自己,索性舍弃了这几处据点,不禁苦笑了一下,心想:“我还以为终于能找到谢麟了呢,结果又是空欢喜一场。”
跟着又问了十几人,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也就不继续问了,看着不远处的一丛野草:“吴明啊吴明,你还真是够小心的。你可知道,万春流这一年里,根本不曾联系过我。”
王怜花在据点转了一圈,说道:“他们应该没有说谎,这里的很多东西都十分陈旧,至少半年以上都没有用过了。”
贾珂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见这里空荡荡的,什么稀罕玩意儿都没有,心中就有预感了。我本来以为,咱们这次扫荡吴明的据点,起码能找到几盆金波旬花的。”
王怜花知道贾珂心里不是滋味,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还有两处据点没去呢,咱们再去那两处据点转转。”当下赶去那两处据点,那两处据点果然也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几个本地人在那里看着。
事已至此,继续在西域待着也没意思。一行人向中原行去,这一日来到一处小镇,贾珂见镇上有民信局,就写了封信给柳无眉,问她楚留香有没有去岩雀峰找周芷若,然后托民信居把信送到柳无眉手中。
从民信居出来,贾珂就去了小镇南边,那里有一片树林,还有一片湖泊。
小老虎白天跟着他们待在车上,最多只能在车厢里活动,王怜花担心它活动不够,一到小镇,就带着小老虎来这片树林里散步了。幸好小老虎现在年纪还小,王怜花用披风将它裹住,把它抱在怀里,就能把它带到树林里,再过几个月,披风也裹不住它了,带它出来玩,就只能住帐篷了。
贾珂还没到树林,就听到飕飕风声,似是有人在树林里练剑,跟着就听到王怜花说道:“玉罗刹就练过这几招吗?”
然后一人说道:“我认识玉罗刹的时候,他就不用剑了,跟我打架,也不拘泥于招式。我刚刚使的这几十招,还是他有一天闲得无聊,使出来给我看的,还跟我说,他的武功如此厉害,全是因为这一套剑法。但我看他说的未必是真的。
这一套剑法我自己使过好多次,不仅及不上他半分威力,而且我根本看不出来,这几招剑法有什么厉害的,还不如全真教的剑法厉害呢。怪事,怪事!十有八|九是玉罗刹这个小气鬼骗我,担心把这一整套剑法教会了我,他就不是我的对手了,于是藏了几招,没给我看,所以我使的这套剑法,及不上他半分威力。”
贾珂认出这是周伯通的声音,心想:“他这是在使《葵花宝典》中记载的剑招呢。”
贾珂知道周伯通爱武成痴,本来《辟邪剑谱》就有一种魔力,贾珂自己明明对武功兴趣不大,都得靠王怜花的玉像来抵挡《辟邪剑谱》的诱惑,周伯通又是为了学武百无禁忌的人,他若是看过《辟邪剑谱》,只怕会当场做太监,那可有点对不起瑛姑。
他想到这里,连忙加快脚步,赶了过去,以免王怜花坏心眼发作,把《辟邪剑谱》的心法告诉了周伯通。即使王怜花没有把心法说出来,只要让周伯通知道《辟邪剑谱》在他们手上,周伯通也一定会缠着他们不放,直到他们把这门武功传授给他。
但贾珂只走了两步,转念又想:“其实这家伙去一灯家里做客,睡了一灯的老婆,而且吃完了就跑,根本没想过负责,比《雪山飞狐》里的田归农还要过分。纵使他真的做了太监,那都是便宜他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吗要去阻止他遭报应?”言念及此,索性放慢脚步,缓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