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听了直笑, 说道:“你以为他们是你吗?我一向只趁你之危,从不趁别人之危。”将王怜花抱了起来,抗在肩头, 笑眯眯地道:“让我看看,哪里有花丛。我这就把王公子的衣服扒了,扔进花丛里,给他摆个练功的姿势,然后趁他之危,看他个一百眼。”
王怜花哈哈大笑, 把玩着贾珂的头发,说道:“你找啊!你找啊!你若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找到花丛, 我才真要佩服你呢!”
贾珂笑道:“这有何难?找不到天然的花丛, 我现做一个就是了。嗯, 这花丛不能用冰雪来做,不然一会儿王公子腾腾地冒出热气,使得冰雪融化成水,这些雪水流了我们王公子一身, 一腿,说不定连裤子上都是, 谁看见了, 不得以为……”
王怜花听到这里,以为贾珂又要旧事重提,连忙打断贾珂的话,接着道:“不得以为咱们贾二爷扑在我怀里, 大哭了一场啊。古有孟姜女哭倒长城,今有贾二爷哭湿相公衣服。贾二爷,本事不小啊!哈哈!”
贾珂正将王怜花抗在肩头, 屁股一伸手便能碰到,听王怜花这么说,也不反驳,啪啪啪打了几下王怜花的屁股,声音清脆极了,气得王怜花一扭腰,双腿向后蹬了几下。
贾珂笑眯眯地道:“王公子,你老公没跟你说,要害在人家手里,一定要向人家低头吗?还是你就喜欢被我打屁股啊?你喜欢你就早说嘛,往后每天早上中午晚上,我都打你一百下怎么样?”
王怜花“呸”了一声,说道:“你以为就你打得到吗?我现在这个姿势,不仅能打到你,还能咬到你!”说着扑了过去,隔着衣服,在贾珂的后背上咬了一口。
贾珂倒吸一口冷气,又啪啪地打了王怜花两下,说道:“你还真咬啊!”
王怜花“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向来锱铢必较,有仇必报吗?”随即苦着一张脸,说道:“你这一会儿功夫,就打了我二十三下了,真当我的屁股是皮鼓吗?哼!我今天一定得把这仇报了!”
贾珂听到“真当我的屁股是皮鼓吗”这句话,忍不住一笑,寻思:“这谐音还真是巧!哈哈,我记得日月神教那帮人带了几十面皮鼓,改天我拿来一面,一边敲皮鼓,一边打屁股,一定有趣得很!”随即眼望天空,满脸无辜,说道:“可是我刚刚在地上打过两个滚,你忘了吗?”
王怜花一僵,干巴巴地道:“贾珂,你放我下来。”
贾珂听话地将王怜花放了下来。
王怜花双脚一沾到地面,立刻扑上前去,双手按住贾珂的脸颊,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吻住了贾珂的嘴唇。
过了良久,王怜花放开贾珂,用一种惋惜的表情,拍了拍贾珂的肩膀,痛心疾首地道:“贾珂,咱们爱干净一点儿,行吗?在地上滚过的衣服,你还放进嘴里咬。你以为这片雪地多干净吗?就算之前没人来过,咱俩可是在这里来回踩了好几个时辰呢。”
贾珂哭笑不得,索性将王怜花扑倒在地,抓起一把雪,往王怜花的衣服里塞,笑道:“王公子教训的是。我决定从今天起,做这世上最爱干净的人,就从用雪花给王公子洗澡这件事做起。”
王怜花虽然内力深厚,不惧寒冷,但衣服里突然给人塞进去一把雪,这滋味当然很不好受。
他随手抓起一把雪,塞进贾珂的衣服里,笑道:“贾珂,你说的是。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帮我洗澡,我也帮你洗澡。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贾珂向后一躲,笑道:“王公子这么客气干吗?往日不都是我帮你洗澡吗?你什么时候帮我洗澡了?今天还是让我好好伺候你,你乖乖躺在地上就行了!”
他本想避开王怜花的手,但他这时就趴在王怜花身上,两人离得太近,这一下自然没有避开,给王怜花结结实实地塞了一脖子的雪,连下半张脸都糊满了雪,雪白雪白的,跟一把白胡子似的。
这一把胡子直把王怜花笑得喘不过气来,一面哈哈大笑,一面伸手去摸这些雪做的胡须。
贾珂抖了抖糊在脸上的雪,抓起一把雪,又去找王怜花的衣领,笑道:“王公子还真是客气,说要帮我洗澡,结果不仅给我洗了脖子,连脸都帮我一起洗了。王公子,我可真是太感激你了。来来来,不要客气,你哪里脏了,就跟我说,我包管给你洗的雪光锃亮。“
王怜花捂着自己的脖子,将贾珂的手挡在外面,哈哈笑道:“我今天早上刚洗的澡,哪里都不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可不需要你给我洗澡。”
贾珂见他严防死守如此,自己压根儿伸不进他的衣领,笑道:“真的哪里都不脏?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
王怜花十分警惕,继续捂着脖子,笑道:“你要看哪里啊?”
贾珂笑道:“你说你哪里都不脏,那我当然哪里都得看看。你就把你的衣服都脱了,让我一次看个够。”
王怜花轻轻地咳嗽一声,心中又兴奋,又紧张,有点小羞耻,还有点小激动,问道:“就在这里脱?”
贾珂嘿嘿一笑,正要说话,见王怜花还用手紧紧捂着脖子,以防自己将雪塞进他的衣服里,便松开双手,将手中的白雪扔回地上,然后将王怜花抱在怀里,翻了个身,自己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说道:“我刚刚不是跟你说,我从前见过两个人赤条条地坐在花丛里练功吗?
我想他们之所以这么练功,就是因为他们的功法十分奇特,练功时全身热气蒸腾,因此须得除去全身衣衫,在空旷的地方练功,使得这些热气能立时发散,没有片刻阻滞。
而你刚刚说过,咱们若要练成《辟邪剑谱》,首先得模拟出一种燥热难当,不引导出来,便会肌肤寸裂的状态。这不就是这两人练功时穿着衣服,热气发散不出去,只能郁积体内时,可以达到的状态吗?”
王怜花觉得贾珂说得有理,不由大为遗憾,说道:“贾珂,你说得虽然不错,但那两人练的是什么武功,这门武功的心法招式,你都不知道。他们能模拟出这种状态来,咱们不知道他们的武功心法,如何能模拟出这种状态来?”
贾珂笑道:“咱们也不必知道他们练的是什么武功,只要我这个思路是对的就行了。怜花,你莫要忘了,你的北冥真气,本就阴阳兼具,平时在你体内,是五分阳,五分阴,但你随时都可以将真气转成十分阳。”
王怜花登时茅塞顿开,笑道:“好主意!我将真气转为十分阴,足以在一瞬之间,就将水凝结成冰,将真气转为十分阳,也足以在一瞬之间,就将冰……”
他抓起一小捧冰雪,手掌凝聚阳刚之气,转眼之间,冰雪便化而为汽,消失不见。
王怜花张开手指,看着空空的手心,笑道:“……化而为汽。我将体内的北冥真气,都转为阳刚之气,应该就能做到你说的那样,全身热气蒸腾。但如何将这些热气收回体内?如何将这些热气聚在体内,不让它们出去?唉,这我可就想不出来了。”
贾珂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道:“现在想不出来,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想出来了。咱们先回去拿点东西,然后再回这里,逐个试验一下。”
两人回了一趟营地,取了一些东西,又回到这片空地。
他们先将一张厚厚的毛毡铺在地上,以免地上冰雪太厚,太过寒冷,不铺东西,直接坐在地上,冰雪将热气逼回去,以致走火入魔。
然后在毛毡的四角,立了四个木桩,将两条月白色的罗帐撕成四块,挂在木桩和木桩之间。
罗帐垂了下来,将里面的毛毡挡得严严实实的,夜风袭来,也只会宛如吹皱一池春水一般,将罗帐吹皱,吹开罗帐,却是绝不可能。
即使有人误闯这里,看到的也只会是木桩和罗帐,绝不会像《神雕侠侣》里那样,杨过和小龙女坐在红花绿叶之中练功,赵志敬和尹志平无意中走到他们附近,就将他们赤条条的身子瞧得清清楚楚。
贾珂将小桌放到角落,点亮玻璃灯,放在桌上。
一回头,就见王怜花赤条条地站在毛毡上,笑吟吟地瞧着他。
贾珂满脸遗憾地道:“你的衣服怎么脱得这么快!我还想着,等放好东西,就来帮你脱衣服呢。”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我不知道你要给我脱衣服啊。要不我把衣服穿上,你再给我脱一遍?”
贾珂摇头笑道:“算了。咱们早点儿试验完了,也好早点儿回去。这里到底不比帐篷,上面这么大一个缺口,要是这时有人走了过来,跳的高了那么一点,岂不就什么都看见了?”说着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王怜花跟着他一起抬头。
今晚月光并不怎么亮,天上满是星星,晶光闪烁,他们坐在这里,抬起头来,只能看见一个四方形的天空。
王怜花看了一眼天空,便去看贾珂,见他仰头凝望天空,嘴角自然上翘,脸上神情十分宁静,忍不住握住贾珂的手。
贾珂低头看向王怜花,向王怜花一笑。
王怜花凑了过去,在贾珂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道:“我开始了。”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开始,我守着你。”
王怜花双腿盘了起来,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
往日他练功之时,都是照着修炼的法门,将北冥真气在体内运转,这时要将北冥真气在体内转成阳刚之气,他不知如何一步到位,先是右掌运阳刚之气,左掌并不运气,然后调动右掌的阳刚之气,从右掌到右臂,再到右肩,渐渐四肢八骸中的北冥真气,都转为阳刚之气,登时口干舌燥,犹如身陷火炉之中,受烈火炙烤。
贾珂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瞧着王怜花。
王怜花先是鼻中喷出白烟,缭绕在脑袋四周,宛如他嘴里叼着四根香烟,正往外喷吐烟气似的。
贾珂不禁又好笑,又担心,将神照真气运于掌心,一旦发现王怜花状态不对,他便将神照真气送入王怜花的体内,护住王怜花的心脉。
很快白烟越来越多,王怜花不止鼻中喷出白烟,连耳朵也喷出白烟来。
这几道白烟都在王怜花的脑袋四周环绕,王怜花的脸蛋在白烟中若隐若现,几乎看不见了。
这下可不像是抽烟了,这就是一只开水壶成了精,坐在这里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修炼。
这一幕虽然十分好笑,贾珂却没有心情欣赏。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在王怜花的头顶上方,找到了腾腾的热气。
这热气就和一杯刚从壶中倒出的热水,冒出的热气一样,尤其现在天气寒冷,热气遇冷化成白雾,本该十分显眼。
但王怜花鼻中、耳中冒出的白烟实在太过夺目,一下就将这热气盖住,因此贾珂竟没在第一时间,发现这腾腾的热气。
他们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试验,北冥真气能否模拟出这样一个全身热气蒸腾的状态,如今既已冒出热气,实验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贾珂松了口气,走到王怜花身后,举起左手,在王怜花心脏的后方停下,离着约有两寸远,说道:“怜花,可以了,停下来。”
王怜花听到这话,便即收回真气,随即发现贾珂就在身后,忙道:“贾珂,你别碰我!”
贾珂本来想要检查一下,这开水壶成精的模样,有没有对王怜花的身体造成伤害,陡然听到王怜花这句话,连忙收回了手,但还是晚了一步,左手食指指尖和中指指尖,已经碰到王怜花的后背,竟如碰到火焰一般。
贾珂碰了一下,便缩了回来,指尖火辣辣的疼得不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掀开罗帐一角,将这两根手指插进冰雪之中。
王怜花想看贾珂的伤势,又不敢去碰贾珂,只能跪坐在后面,问道:“你的手指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贾珂回头一笑,说道:“没事,就是有点烫伤罢了。倒是你,身上皮肤烫的跟刚从火堆里滚了两圈似的,不难受吗?”
王怜花去药箱中找出烫伤药,笑道:“你这话就好像问玄冥二老,他俩的内力冷得跟刚从雪地里挖出来似的,他们不难受么似的,我当然不会难受了。过来,我给你涂药。”
贾珂转过身,将这两根手指伸到王怜花面前。
王怜花见他指尖发红,还起了三个细泡,忍不住皱了皱眉。
贾珂安慰道:“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王怜花板着脸道:“什么叫算得了什么?明明是很算什么!”
他取出金针,在火上消了消毒,正欲给贾珂挑破细泡,突然想起他的皮肤先前都将贾珂烫伤了,他自己感觉不出变化来,也不知体温有没有降下来,自然不敢再碰贾珂,说道:“你把手放在桌上。”
贾珂见他这般小心翼翼,不禁一笑,转过身去,用右手抓了一小把雪,然后回过身来,说道:“嗳,用这个试试你的体温。”
王怜花也是一笑,伸出手去,贾珂松开了手,将手中的雪倒在王怜花的手掌心中。
这一小把雪落到王怜花的手掌心上,过了一会儿,才消融成水,显然王怜花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
王怜花运转内力,将雪水凝结成冰,掀开罗帐,扔了出去。
贾珂将左手伸了过去,笑道:“王神医,现在你应该放心了。”
王怜花做了个生气的表情,抓住贾珂的手,凑到灯下,将三个细泡一一挑破,然后涂上烫伤药。
涂好烫伤药,王怜花就将金针放了回去,贾珂握住他的手腕,说道:“我给你搭搭脉,你刚刚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吓人。”略一凝神,倒没发现王怜花脉象有何异常。
王怜花顺势靠在贾珂怀里,好奇道:“我刚刚是什么样啊?”
贾珂听到这话,正想给王怜花形容一下,一瞥眼,瞧见旁边放着的纸笔,登时画兴大发。
他先拿来被子,盖在王怜花身上,然后找出一张白纸,铺在桌上,提笔画了一幅画,笑道:“喏,你刚刚就是这幅模样。”
王怜花直起身来,向桌上看去。
只见纸上画着一个小人,小人的脑袋上有两个斜斜的螺旋状的犄角,除此以外,还有四个疑似茄子的不明物体,分别挂在小人的鼻子上和耳朵上。
在王怜花的教导之下,贾珂的画技突飞猛进,画出来的小人,越来越丰满,已经从最初的火柴人,变成了莲藕人。莲藕人的粗胳膊粗腿,和那四个疑似茄子的不明物体,一看就是亲戚。
王怜花用他研究《辟邪剑谱》那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方法,研究贾珂的大作,过了良久,突然脸色大变,问道:“我刚刚把我的胳膊和小腿扭到鼻子上和耳朵上了?”一面说话,一面去摸身上关节,看看有没有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