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得了王云梦的承诺, 自然心满意足,不再跟她为难了。毕竟她的儿子此刻正自身后抱着他,咬他的脖子呢, 他若是再与王云梦为难, 到头来, 真正为难之极的人不还是王怜花?
贾珂虽然不信王云梦言出必行, 但他总以为王怜花一来在绝情谷中遭了白飞飞的毒手, 险些性命不保, 二来已经答应过他,要亲眼见到白飞飞去世以后,才会陪王云梦去长白山, 当然不会放过白飞飞。
当下微微一笑, 看向莫管家, 说道:“老莫,给夫人收拾客房。”然后看向王云梦,继续道:“夫人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俩一程。”说完这话, 转过身来, 将王怜花抱在怀中,扬长便去。丫鬟打起帘子, 让他二人进去走廊。人影一闪,他二人已消失在帘子后面,帘子落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云梦见贾珂对自己半点礼数也不讲,就好像自己和旁边这盆桂花没什么差别,只气得俏脸煞白, 全身颤抖,两根长长的指甲刺入掌心,暗道:“我绝不能轻易饶过他!我绝不能轻易饶过他们!”
她生平最得意于自己的美貌,最恨男人不为她的美貌倾倒,这时恨极了贾珂,竟然连王怜花也记恨上了。她脸上的怒容一瞬即逝,便即想起一件事来,缓缓地将那两根生疼的指甲凑到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面上微露笑容,看上去又得意,又冷酷,又喜不自胜。
贾珂抱着王怜花回了卧室,将王怜花放到椅上,然后关上房门,自己坐在桌上,低下头去,怔怔地瞧着王怜花出神。
王怜花本就心中有鬼,这时贾珂一言不发地凝望着他,眼中柔情脉脉,他心下登时虚了,险些便要扛不住贾珂的目光,将真相通通说出来。
王怜花心想:“我已经给手下安排好这两个月的差事,做好给贾珂的礼物,最重要的是,这十几天来,我一直成功骗过了贾珂,明日我就要和我妈上路,计划成功,终于还差最后一日,我若是现在向贾珂投降,岂不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我既已决定要跟我妈去西域,现在当然不能心软!”
于是硬起心肠,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一手去搂贾珂的头颈,一手去解贾珂的衣衫,嘴巴也没闲着,凑过去亲吻贾珂的脸颊,渐渐从脸颊到耳朵,然后张开了口,咬住贾珂的耳朵,笑道:“贾珂,我明天就要走了,我这一走,咱俩得有几十天见不到面。春宵苦短,岂能浪费?咱们现在就睡。”
贾珂将王怜花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先在他的脸颊上吻了几下,然后笑道:“你明天一早就要赶路,还想什么春宵不春宵啊?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
王怜花一听,立即解开自己的外衫,扔到地上,然后眯起眼睛,轻声道:“难道你不想?”
贾珂怎会不想,但在这个时代,想要赶路,也只有步行、骑马或者坐车这三种办法,无论是哪一种办法,即使一路上只走官道,颠簸也是在所难免的。
那里本就不是正经的承受之处,不论王怜花怎么身经百战,第二日总会感到不舒服。平日里他们赶路,他总会将王怜花抱在怀里,随时帮王怜花调整姿势,那倒也罢了。明日王怜花陪王云梦去长白山,他不能在王怜花的身边照顾他,王怜花若是难受,也只能靠他自己,何况以王云梦的性格,若是知道王怜花因为床事不舒服,不仅不会照顾王怜花,说不定还会对王怜花冷嘲热讽,害得王怜花一路上心里都不痛快。
贾珂哪舍得为了一时贪欢,就让王怜花受这罪?当下笑道:“明天我可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今天晚上快活了,不怕明天在车上难受吗?”
王怜花却不回答,微微一笑,慢慢打开了绑头发的发箍,长发直垂到腰间。
他随手将发箍扔到桌上,然后拿起贾珂的右手,把贾珂的手指当作梳子,慢慢梳着自己的长发,同时右手放在腿上,手指勾住自己左耳侧的一缕头发,轻轻一拽,这缕头发就斜斜地横在他的身前,也不知怎么回事,几根发丝竟然垂进了他身上这件薄薄的里衣之中。
他梳着梳着头发,忽然牵着贾珂的右手,追着那几根头丝,伸进了他身上这件里衣,从锁骨直梳下去,身上的里衣也因此敞开。
贾珂一颗心不禁怦怦而跳,整个人就好像春天的小树苗一般,渐渐苏醒过来。
王怜花正坐在贾珂的怀里,贾珂的反应,他自然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这时他一只手仍然握着贾珂的手,去梳那或许存在,又或许不存在的头发,一手拧了一把贾珂的脸颊,轻声笑道:“贾珂,你若是不想,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其实你也是想的,是不是?”
贾珂并不作答,也不需要作答,轻轻一笑,伸嘴吻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将王怜花放在桌上,拿起旁边的水壶,慢慢地将壶中的玫瑰花水倒在王怜花的胸口。玫瑰花水很快流了王怜花一身,他俯下身去,一口口去喝玫瑰花水,每一口都是一个吻。
王怜花觉得很痒,哈哈轻笑道:“贾珂,还有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你没有吻到!”
贾珂亲吻着他,说道:“你明天会不会很辛苦?”
王怜花沉醉于快乐之中,一时间倒没听清贾珂在说什么,只是不自禁地在贾珂背上抓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才道:“嗯……明天的事情,明天……明天再说!”
贾珂笑道:“明天再说,哪还来得及啊?我看今天晚上,咱们只来一次,便休息。”
王怜花一口咬住贾珂的肩头,但又不得不松开,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抗议道:“就一次?哈……那你......哼.......那你干脆把我……捆起来,这样我没……就不算一次!”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你还真敢想,我要这么做了,明天你就成王公公了,或者小怜子,嘿,你喜欢哪个称呼?”
王怜花哪个都不喜欢,一口咬住贾珂的喉咙,凶霸霸地道:“看老子这就吃了你,让你变成一个贾公公!”便把贾珂拽到自己怀里。
他二人云雨一番后,贾珂就想抱着王怜花去洗澡,谁想到他将王怜花打横抱起,王怜花伸手勾住了他的头颈,懒懒地向他一笑,他便忍不住吻住王怜花的嘴唇。
王怜花本就喜爱这巫山之会,云雨之欢,何况他将要与贾珂分开,接下来的四五十天都没法再与贾珂亲热,心中十分恋恋不舍,因此今天晚上,他一直在贾珂怀中格外卖力,想将接下来这四五十天的云雨之欢,都在今天晚上补回来。
次晨东方现出鱼肚白,王云梦走出房间,小螺领着她去花厅吃早点。
她坐在桌旁,见旁边这盆桂花开得正好,伸手折了一枝,把玩片刻,扔到桌上,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蟹黄小笼包,送入口中。她随意吃了几口早点,见贾珂和王怜花谁也没有过来,心中稍觉不耐烦,叫来丫鬟,问道:“你们家那两位爷呢?”
王云梦叫来的丫鬟是蕊初。蕊初和节度使府里的其他下人一样,早就听说过王云梦的恶名,她本来是要去花园,陡然间听到王云梦叫自己过来,她一颗心登时提了上来,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王云梦抬手就夺走自己的小命。这时听了王云梦的话,她立即陪笑道:“两位爷还没起呢。”
王云梦秀眉一蹙,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和花儿还要赶路,我可不想因为动身晚了,晚上只能在荒郊野岭里住下。你去把花儿叫起来。”
蕊初一怔,心想:“可是爷和夫人昨天可没有要我们去叫他们起床啊!我现在过去,不是扰他们清梦么!”
王云梦见蕊初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心下不悦,笑道:“怎么,你不去吗?”
蕊初见王云梦语气不善,心下害怕,忙道:“去!去!我当然去了!夫人放心,我这就去爷房里叫他!”说着福了一福,转身便走,脚步极快,显然对王云梦怕得很了。
王云梦却不在意别人害怕自己,她瞧着蕊初的背影,微微一笑,然后舀了一勺糖蒸酥酪,送入口中。那酥酪颜色乳白,冷若雪水,中间放着几样咸酸香果,入口香甜醇美,凉沁心脾。
王怜花素来喜好甜点,王云梦在这件事上倒和他喜好一致,她吃了一口,就觉得这糖蒸酥酪十分美味,于是又吃了几口。这时一阵凉风自窗中吹来,送来阵阵清香,她一手支颐,望向窗外,外面是一片清澈的溪池,池中荷花盛开,荷叶田田,一条小石堤穿过池塘中央,石堤上设着一座水阁。
王云梦虽有不少气派的宅院,但是论起富贵之气,民宅岂能与官宅相比?她若是不喜欢荣华富贵,也不会明明练了一身厉害武功,却总是向一个又一个男人布施肉身,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东西,都交到她的手上了。
便是因为她的做法,实在太像妓|女,江湖上的人想起“云梦仙子”,或想起她的绝世容貌,或想起无数拜服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或想起她厉害无比的暗器“天云五花绵”,或想起她厉害无比的慑心术“迷魂摄心催梦大法”,或想起她的心狠手辣,却没有几个人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来,她其实是一个不逊于全真教的王重阳,丐帮的洪七公,桃花岛的黄药师,移花宫的邀月,神水宫的水母阴姬的绝顶高手。
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汤匙,心想:“花儿这日子过得倒真是惬意,难怪他只要贾珂,连我这个母亲也不要了!”想到这里,脸上又露出那种奇怪的笑容,似得意,似冷酷,又似喜不自胜
过了一会儿,王云梦听到脚步声响,向门口瞥了一眼,就见蕊初走了进来,陪笑道:“夫人,二爷和花爷都已经起来了。”
王云梦“嗯”了一声,问道:“那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蕊初笑道:“二爷要我们把早饭送去卧室,他要和花爷在床上吃饭,就不来花厅吃饭了。”
王云梦不答,心想:“贾珂这是不想和我坐在一起,才要他们把早点送去卧室的。嘿,你再不想见到我,花儿都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你若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又怎能把我抛到一边去?贾珂啊贾珂,你若是想要把我抛到一边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和花儿断绝来往!你若是能和花儿分手,从此再不来往,那我还要感谢你呢!”当下一声冷笑,站起身来,拂袖便去。
蕊初一怔,忙跟在王云梦身后,走了两步,就见王云梦回过头来,一双妙目凝视着自己。
蕊初一颗心怦怦乱跳,生怕自己跟在王云梦身后,和她一起离开花厅这件事,惹恼了她,她这是要杀死自己,不由得又惊恐,又惧怕,又很懊悔,强笑道:“夫……夫人?”
王云梦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过得片刻,她欣赏完了蕊初这恐惧之极的模样,轻轻一笑,说道:“前面带路,我要去见花儿。”
王云梦是第一次来节度使府。她走出花厅,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贾珂和王怜花的卧室设在哪里。好在蕊初就跟在她的身后,蕊初是这里的婢女,当然知道怎么去贾珂和王怜花的卧室,所以她回头去看蕊初,好叫蕊初在前面给自己带路。
蕊初听到王云梦不是要杀她,心中惊惧稍减,当下挤出笑容来,说道:“是。”然后小跑到王云梦身边,说道:“夫人请右拐!”
王云梦“嗯”了一声,转过身,向右行去。
两人到得卧室门前,不等王云梦瞧见卧室里的景色,就听到贾珂说道:“吃不吃这个?”跟着就听到一个人说道:“只吃一口。”这道声音嘶哑低沉,十分陌生。
王云梦怔了一怔,心想:“贾珂这是在跟谁说话?语气这么温柔?”
便听到贾珂笑道:“唉,你嗓子难受,跟我做手势就好了,说话干吗?”
然后就听到那个嘶哑低沉的声音说道:“我马上就要走了,你这么多天都见不到我,难道不想多听听我的声音吗?”
贾珂吃吃一笑,说道:“当然想听了,但是我怕你嗓子疼啊。”
王云梦又是一怔,心想:“这人和贾珂究竟是什么关系?贾珂干吗要多听听他的声音?花儿呢?听他二人的对话,这人一定也是贾珂的情人,难道花儿提议在卧室吃饭以后,贾珂就趁花儿不备,点住了花儿的昏睡穴,然后叫这个情人来卧室陪他吃饭?等他俩吃的差不多了,这个情人离开卧室,贾珂再解开花儿的昏睡穴,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和花儿吃饭?”
她想到这里,脑海中登时浮现出贾珂和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坐在桌旁,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饭,两人四目相对,轻怜蜜爱,情致缠绵,王怜花则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画面。
虽然王云梦因为王怜花和贾珂恩爱无比,自己却遭到柴玉关抛弃,对王怜花十分妒忌,但她毕竟是王怜花的亲生母亲,再恨屋及乌,不喜欢王怜花,总是会有一些父母慈爱。
王怜花对贾珂的情根深种,爱之入骨,一点一滴,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下陡然间发现贾珂居然背着王怜花,又找了一个情人,并且这个情人的声音是如此的嘶哑难听,想来他的模样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连给王怜花提靴子都不配!
王云梦一张俏脸气得煞白,心想贾珂怎能为了这样一个模样极丑陋,声音极难听的人,就点住花儿的昏睡穴,当着花儿的面给这人喂饭?她王云梦的儿子,怎能任由别人如此欺辱?哼,臭小子,臭贱人,今天她就将他们一起宰了!
当下袖袍一拂,来到卧室门前,向里张望。但见王怜花懒洋洋地坐在床上,身上不着寸缕,腿上盖着一床薄被,背后放着几个粉色的圆球垫子,每一个圆球垫子上都画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他面前放着一张方几,方几上放着一餐丰盛的早点,贾珂坐在床边,双脚抵在地上,正一手端着一碗糖蒸酥酪,一手用汤匙舀出一勺,递到王怜花嘴边。
这时听到门口脚步声响,贾珂和王怜花一齐望了过来,王云梦与他二人目光相对,不由一呆,诧异道:“花儿,刚刚是你在说话?”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果然是适才那道嘶哑低沉的声音。
王云梦皱了皱眉,问道:“你的声音是怎么了?”
贾珂听了这话,神色尴尬,说道:“是……”
王怜花却耸了耸肩,很无所谓地说道:“昨天晚上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