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仰起头来, 看向贾珂,伸手抓住贾珂的一双耳朵,笑道:“你说柴玉关就说柴玉关, 用咱俩打比方干吗?柴玉关也配和咱俩相提并论吗?”
贾珂嘻嘻一笑, 说道:“怜花, 你刚刚说, 你真想瞧瞧, 柴玉关发现秦南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时, 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来。我倒真想瞧瞧,柴玉关发现你这个亲生儿子这般看不上他时,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来。”
王怜花不以为然地道:“他素来厚颜无耻, 又从没把我妈和我放在心上, 能露出什么表情来?大概是——”说着目光一转, 然后坐直身子,转过身,看向贾珂,面带不屑神色,继续道:“你说本王不配和你们相比, 哼, 难道你们就配和本王相比了吗?
一个是迷本王迷得神魂颠倒的傻女人生的傻儿子,一个是爱这傻儿子爱得死去活来的大傻瓜, 两个傻小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本王半点聪明,又哪里配和本王相比?”说到最后,眉头微蹙,嘴角微斜,大有轻蔑之意。
贾珂哈哈大笑, 伸手搂住他,在他脸上亲了几口。
王怜花伸手捂住贾珂的嘴唇,不让他亲自己,另一只手松松地扼住贾珂的脖子,眼色中似笑非笑,说道:“我扮成柴玉关的模样跟你说话,你就高兴成这样,还连连亲了我好几口。贾珂,你究竟对柴玉关有何居心,还不从实招来!”
贾珂“呸”了一声,伸手捏住王怜花的脸颊,说道:“你再用柴玉关来恶心我,我就当着秦南琴的面强|奸你了!”
王怜花脸上一热,哼哼地道:“你干吗要当着秦南琴的面强|奸我?”
贾珂笑吟吟地道:“谁叫你用柴玉关恶心我呢?我本该当着柴玉关的面强|奸你,但是眼下柴玉关正在西域,离咱们实在太远,我总不能千里迢迢地去西域找他,就为了当着他的面强|奸你?”
王怜花听到这里,脸上更觉热烘烘的,于是抓来贾珂的手,一口咬了上去。
贾珂“哎哟”一声,笑嘻嘻地道:“正好秦南琴是柴玉关的女儿,我当着她的面强|奸你,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当着柴玉关的面强|奸你了吗?”
王怜花忽地一笑,说道:“那你还不如对着镜子强|奸我呢。毕竟秦南琴是柴玉关的女儿,而我呢,是柴玉关的儿子。既然你当着她的面强|奸我,就四舍五入是当着柴玉关的面强|奸我了,那你对着镜子强|奸我,相当于当着我的面强|奸我,不就四舍五入是当着柴玉关的面强|奸我了吗?”
贾珂咯咯笑了起来,说道:“连着说了六句‘强|奸我’,王公子,你究竟多么盼着我强|奸你啊?”
王怜花神色淡定自若,笑道:“是啊,我当真日也盼着你强|奸我,夜也盼着你强|奸我。不过你现在中着情花毒,一旦情动,花毒就会发作,你敢来强|奸我吗?”
贾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敢,不敢,还请王公子高抬贵臀,放小的一条生路。”
王怜花听到这话,脑海中登时浮现出相应的情景,不禁一阵害臊,有心想说:“呸!你才高抬贵臀!”但是话到嘴边,就想到自己说出这句话以后,贾珂一定还有十句调戏自己的话在那里等着,自己绝不能让他得逞。于是变回先前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面带微笑,伸手搂住贾珂的头颈,嘴唇凑到贾珂耳边,轻轻地道:“银枪蜡头……”
贾珂咯咯笑道:“我们王公子还真是如狼似虎,不过几天吃不到,就诋毁起老公来啦?”
此言一出,王怜花立刻用力一口,咬在贾珂的耳朵上,然后松开贾珂,转过身来,望着白飞飞,神色自若地道:“都过去好几分钟了,她怎地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奇怪,真是奇怪!”
贾珂从身后搂住王怜花,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王神医刚刚不是说过,大概再过小半个时辰,断肠草方能奏效吗?现在才过去几分钟,你想要她有什么反应?”
王怜花见贾珂没有接着讨论自己是如何的如狼似虎,不禁松了口气,笑道:“难道你忘了她服下的断肠草,本身含有的剧毒了吗?虽然她服下了的断肠草分量极少,但也不应该一点痛楚都感觉不到啊。唉,这断肠草不会有问题。”
贾珂哈哈大笑,说道:“很是,很是!这断肠的剧毒,不在咱们王公子心下尴尬,急于转移话题的时候发作,可真是太有问题了!”
王怜花见他说破自己的小心思,也不再装下去,破罐子破摔地道:“你再笑一声,你如狼似虎的王公子,可就要如狼似虎地在你身上挠几道了!”
贾珂笑道:“来来来,人都是你的,你愿意挠几道,就挠几道。”
王怜花“哼”了一声,靠在贾珂怀里,伸手握住贾珂的手腕,两人面带微笑,都不再说话。
过不多时,白飞飞忽地皱起眉头,眼睛半睁半闭,面露痛苦神色,在地上不住颤抖,显然是断肠草中的剧毒,终于在此刻发作了。过了约莫一盏茶时分,白飞飞终于忍耐不住,痛呼出声。
王怜花伸手抓住她的脉搏,略一凝神,喜道:“情花毒既与心意相通,可见它攻击的是心脉,如今断肠草也攻到心脉,还影响到这情花毒,看来断肠草确实是情花毒的对头克星!”说着又拿起另外一碗药汤,灌进白飞飞的肚里。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白飞飞忽地“哇”的一声,侧过头,吐出一口鲜血来。这口鲜血色作殷红,比寻常的鲜血要鲜艳许多。
王怜花伸出手,点住白飞飞的睡穴,取出一根银针,将针尖浸入这滩鲜血中,随即提起银针,凑到鼻端一嗅,只觉血中透出淡淡芳香,似玫瑰,似山茶,正是情花的花香。又伸出一根手指,搭在白飞飞的脉搏之上。
须臾间他已站起身来,走到那张处理药材的桌子前面,找来一张用来包药的油纸,铺在桌上,先拿来三小段断肠草,放到油纸上,然后走到挂着一丛丛干药材的墙壁之前,取了人参等八味药材,又去柜子里找出牛黄等六味药材。他回到桌子前面,将这十四种药材一一切块切片,称重,放到油纸上,然后一并倒进药炉,取了一坛三十年的竹叶青,用水酒煎熬。
幸好公孙止性喜炼丹制药,王怜花需要的药材器具,除了灵芝以外,丹房中皆是应有尽有。存放灵芝的芝房就在丹房旁边,贾珂偷溜出去,拿回十几株灵芝,将它们一一放到王怜花面前。
王怜花拿起一株灵芝,切片后扔进药炉,然后拿起那株最大的灵芝,看了一会儿,心下稍感惊讶,说道:“这株灵芝得有四百多年气候,没想到公孙止手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贾珂手中把玩着一只翡翠小瓶,正是先前公孙止自暗格中拿出的那瓶寒玉雪蚕丹,笑道:“这株灵芝原本种在白玉盆里,看着就珍贵异常,我便顺手牵羊,拿了过来。他到底和柴玉关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手里的好东西当然不会少。比如这瓶丸药,虽然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若没有它,咱们王公子现在还在当木头人呢。”
王怜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很是,很是。贾二爷,你快去公孙止的尸身前面,向他鞠几个躬。倘若没有他,现在你还在给你的木头人相公挑刺呢。”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好,我这就过去。”说话之间,竟然真的向公孙止走去。
王怜花心中奇怪,不明白贾珂这是要做什么,他当然不会相信,贾珂要去给公孙止鞠躬。
只见贾珂走到公孙止面前,蹲下身,伸出手,跟着这只手就伸进公孙止怀里。
王怜花哈哈一笑,随即故作严厉地道:“老子叫你这龟儿子去道谢,你这龟儿子不仅不道谢,反倒当起小贼来!这般不听话,快过来让老子打你屁股!”
贾珂笑道:“别急,别急,我一会儿就回去打你屁股!”随即装出一副纳闷的模样,摇头晃脑地道:“瞧你这少年模样生得这样端正,怎会喜欢被人打屁股呢?”
王怜花也装出一副纳闷的模样,摇头晃脑地道:“瞧你这龟儿子的耳朵都长在脸上,怎会听不懂你老子在说什么呢?”
说话之间,贾珂已经从公孙止怀里掏出一样样物事。只见有一块大红的汗巾,一块紫玉令牌,几只小瓶,里面装着药粉或者药丸,一柄小小匕首,柄上镶着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贾珂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这是一颗罕见的夜明珠。此外还有一本红绫面册子和一本绿绫面册子。
公孙止毕竟是去拜堂成亲,当然不可能在怀中放无用之物。贾珂将这些物事一并拿了起来,放到桌上,笑道:“王公子看看,这几只小瓶里装的是什么。”他自己一面说话,一面拿起那本红绫面册子,翻开看了一页,然后飞快地翻了十页、二十页、三十页……
王怜花拿起一只紫玉小瓶,拔开塞子,正待倒出瓶中的药丸,看看瓶中放的究竟是什么药丸,此刻听到贾珂飞快翻阅的声音,也不倒药丸了,侧头看向贾珂,面带惊奇之色,问道:“你什么时候能一目十页了?”
贾珂合上册子,叹了口气,说道:“你猜上面写的是什么?”
王怜花见贾珂脸色难看,目露愤怒之意,心念一动,问道:“莫非上面记录了这些年来,他绑架的每一位美女?”
贾珂点了点头,将这本红绫面册子递给王怜花,王怜花接过来,翻开册子,只见第一条就是:
“梅玉香,肤白眼大,小鼻小口,左颊正中一颗小痣,脸尖脖短,腰细腿长,十六岁,张家口梅家村人,师从金环门,二月十五日,张志坤于黄山山下悦来客栈遇见梅玉香,四月十五日带回绝情谷,八月初三,色使来谷,将其带走。”
这一条上面写着年份,王怜花算算时间,竟是七年前的事情。
王怜花一页页翻阅,后面每一条,也都如第一条一般,写明了受害人的姓名、外貌、年龄、籍贯、门派等诸多事宜。他翻了几页,便也像贾珂那样,一目十页地快速翻阅了一遍,最后算了算人数,只这本红绫面册子上面,就记录了将近一百七十人,并且金瑶公主和今天进谷的秦南琴二女都不在册子上,想是公孙止还没来得及将她三人登记在册。
王怜花合上册子,嗤的一声笑,说道:“难怪公孙止去水仙厅拜堂成亲,也要把这本册子带在身上。若是这本册子流传出去,柴玉关远在西域,自然没人奈何得了他,住在这座山上的公孙止可就不一样了。”说话之间,见贾珂合上那本绿绫面册子,放到桌上,又道:“这本册子上面写了什么?”
贾珂耸了耸肩,说道:“这几年来他绑架的武林同道,还有向他们勒索的赎金。”
王怜花拿过这本绿绫面册子,一页页翻阅,然后将册子合上,不以为然地笑道:“都是些小角色,看来今天他在洛阳,真是发了一笔前所未有的横财。”
贾珂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盯着墙壁,眼露冷光,寻思:“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柴玉关,公孙止不过是色使手中的一柄刀,而色使不过是柴玉关手中的一柄刀,只要柴玉关不死,江湖上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公孙止。我现在在朝廷身负要职,可没法说去西域,就去西域,何况柴玉关背靠西方魔教,在西域占尽地利人和,若是我能想个办法,把柴玉关引到中原,那就好了!”
他眼角间瞥见王怜花,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若是有人能把他和王云梦一起干掉,让他们在地下双宿双栖,不要再来打扰我和老婆了,那就好了!”言念及此,心中大为郁闷,毕竟他不忍王怜花伤心,不愿出手对付王云梦,可是王云梦处处和他为难,总是想要他性命,这可真叫他憋屈。当下伸出右手,搂住王怜花的肩膀。
王怜花向贾珂望了一眼,笑道:“你帮我看着药汤,我去看看秦南琴。”
贾珂知道王怜花这是见自己翻出公孙止怀里的东西以后,就想去看看白飞飞怀里有什么东西,其实就算王怜花不提,贾珂也会这么做,当下嗯了一声,收回了手,说道:“小心一点。”
王怜花飞起一脚,踹向贾珂,以示自己对他小瞧自己的愤怒,然后摆了摆手,趾高气扬地道:“好好煎你的药!”
贾珂噗嗤一笑,看向王怜花,就见王怜花大摇大摆地走到白飞飞身前,蹲下身,探手入怀,将她怀中各物一件件的拿了出来,放在地上。只见有几两碎银,一方手帕,一块木坠,一只木镯,一只铜的鼻烟壶。
王怜花先前见过白飞飞取下头上那根平平无奇的长簪,转了几转,那根长簪就变为一柄极窄极细的匕首,自然不会相信她怀中这几件东西,没有暗藏玄机。
王怜花拿起这几件东西,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将这几件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拿起这块木坠,打量许久,终于找到一条微不可见的细缝。
他双手按住这块木坠的前后两侧,两手朝相反方向轻轻一扳,忽见银光一闪,原来是木坠下方出现一个小孔,一根极细的银针自孔中探出大半截,银针余下半截被小孔卡主,须得用手取出来。
王怜花取出银针,凑到眼前,打量片刻,又凑到鼻端,轻轻一嗅,然后将银针放回木坠,向贾珂阴险一笑,说道:“这针上的迷药倒是厉害,哪天你惹我生气,我就用这根针在你身上扎个窟窿,让你也当四个时辰的木头人。”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你若是想要伺候我四个时辰,何必用针刺我?你直接跟我说,难道我会不配合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