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正在忧心贾珂那朋友不知究竟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先是金九龄过来做客, 说有事找贾珂,哪怕贾珂不在, 也宁可在这里枯坐着。然后周瑞家的领太太的命去他房里翻东西,等周瑞家的走了,她们指使相熟的人去外面一打听, 方知道贾母早派出几十个人去外面找贾珂。
这么大的阵势,把贾珂房里的丫鬟们都吓得人心惶惶的, 偏芳钗此时又不在,和周瑞家的去请点东西了,贾珂房里桃儿的资历虽然最深,但房里其余人都是王夫人找来的,她们看着桃儿是贾母给的, 面上对她倒客气,可是没几个人是真正服她的。平日里桃儿看在眼里, 最多只是心里憋屈, 现在群龙无首, 就成了一团乱糟糟的虫, 谁也不肯听谁的, 愈发的乱了。
好在贾珂虽然人没回来,虽然有周瑞家的这一番折腾,但他余威尚在, 大伙怕他回来责罚,还能守在屋里,没到处乱跑。
桃儿等人还没听说贾珂回来了, 听到王怜花这么不客气的同金九龄说话,吓了一跳,怕王怜花替贾珂得罪了金九龄,忙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金爷是二爷的朋友,专程因为什么事来找二爷的,在这儿等了好久了,哪里轮得到你这样问金爷。”
又对金九龄道:“金爷别介意,这是二爷新买的小厮,总带在身边,把他宠坏了,愈发猖狂起来了,说话没规没矩的。二爷是一直盼着金爷来的。”
王怜花听了她的话,也没反驳,似笑非笑的瞧着金九龄。
他乐意扮演小厮,金九龄哪敢真把他当小厮,又不好拆台,想到头顶上那几个暗卫,愈发觉得自己要把戏做下去,淡淡笑道:“姑娘不用急,金某哪会和小孩置气。只不过金某是来找贵府贾二爷的,等了这么久,却始终等他不到,心里着实有点着急。”
又看向王怜花,道:“桃儿姑娘既然说你总被贾二爷带在身边,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哪?”
王怜花点头,随意道:“他已经回来了。”
金九龄脸上不由露出喜色,任谁像他一般等一个人等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把人等到了,只会比他更高兴,更喜形于色,他松了口气,道:“怎么还不
见人?”
王怜花微笑道:“金捕头在这里自然见不到他,眼下他应该在荣禧堂呢,你若有公务急着找他,就去那里找他。”
说完,也不再看金九龄,推开贾珂里屋的门,正要进去,却又怔住了。
屋里已经和他们离开时相比大变了模样,虽然算不上一片狼藉,但绝对算得上被扫荡一空了,就好像有什么强盗闯进来了一样。房间里本该堆着的箱子,此刻通通都不见踪影,柜子上的锁,现在也都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堆成一堆,不用说,这些柜子一定都被人打开看过。
王怜花目光流转,回过身来,面上笑意如四月春花:“桃儿姐姐,这屋里谁进来过吗?”
***
贾珂被半绑架半胁迫的带进荣禧堂,心里真的挺莫名其妙的。
他不是没想过王子腾抓住陆小凤后,他身边可能有人知道陆小凤和他的关系,告诉王子腾,王子腾又派人把这件事告诉荣国府。荣国府知道后,开始采取雷霆手段四处找他,抓他回来,向他问清楚,这件事他有没有参与,参与了多少,会不会连累到家族。
但是眼下楚留香都被抓进去快半个时辰了,陆小凤是被冤枉的也早已经是尘埃落定的事情。
既然在这件事上,陆小凤是清白的,贾珂当然也是清白的。
因此贾珂完全想不通荣国府这么严阵以待的把他抓回来的原因。
他走进荣禧堂,先看见贾母。
贾母脸上没有笑。
她平日里很爱笑,现在却没有笑,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和灯光交织在一起,落在她苍老的满是沟壑的脸庞上,看起来有几分可怕的诡秘。
贾母身旁,坐着贾赦、贾政,还有贾珍。
贾赦平日里为人不着调,但是对他们这些小辈倒挺好,见贾珂进来,还坐在那里给他挤挤眼,只是贾珂没看懂他想说什么。
贾政被贾母急急叫回来,听完事情经过后,心中本就又惊又怕,偏贾珂始终不回来,让他们在这里坐了许久,也等了许久,王夫人头上的伤还没好,熬不下去,很快就回屋了。
贾政坐在这里,气上加气,一看到贾珂终于回来,神态轻松,面带微笑,盛怒之下,已经气的目瞪口歪,面若金纸,大喝道:
“你这个该死的奴才,还不跪下!拿大棍!拿索子把他捆上!先打一顿,再来回话!”
他这话若是在自己屋里关起门说,谁还管这闲事,如今当着贾母等人的面说,虽然贾母收了王子腾的信后,心中也惊惧交加,不知道贾珂此次究竟惹的是何等祸事,她对贾珂也未必多有情意,但贾珂到底是她孙子,她听到贾政这么说,仍冷笑道:“就知道打!打死了他,你去问谁?”贾赦和贾珍也在旁边苦劝不已。
贾珂满头雾水,心道:“这几人是怎么了?突然都发疯了?”面上露出忐忑之色,语气茫然道:“老爷怎么如此动怒?儿子究竟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