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公主宁潇坐在椅中,微微沉吟着。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在乱军进来之前,彻底的解决萧丕,彭世俊,占城候等人。
当然,随后,她的结局不会太好。
越王宁澄爱憎分明,狠狠的瞪着聚拢在萧丕、彭世俊几人身边的文官,“彭世俊,你别得意。大不了玉石俱焚!”
户部尚书彭世俊冷哼一声,表示他不屑于和宁澄说话。
礼部右侍郎瞿炜看着当前的情况。其实,他们这个团体,以他的老师大学士萧丕的地位最高,但大部分人的矛头,都是指向彭世俊,仿佛他才是领袖!当然,这亦是他和老师所愿意看到的局面。
这时,新城王沈澄劝解道:“殿下,先让锦衣卫退下吧。没必要弄成如此局面。”
新城王沈澄作为沈迁的父亲,他这个表态,令不少勋贵附和。
北静王微微皱眉。
大学士曾缙表态,缓缓的道:“殿下,今日之事要解决,可以谈。但无论如何,不能令京中生乱。”再看向彭世俊,“彭章民,这是我的态度。”
宁潇轻轻的挥手示意。锦衣卫们都撤回来。曾大学士,太过于迂腐。这都什么时候了?
贾环自运河上传信而来。他即将抵达京中:潇儿,若事可为,当机立断!若事不可为,拖延时间,待我进京。
今晚局势如此危急,贾郎你何时到京中呢?
彭世俊拱手一礼,道:“请曾相放心。步军营只是接管大明宫的防务,绝不会做乱。”说着,对殿中的群臣道:“诸公,本官去劝一劝皇后和太子。”
宁儒拍着椅子扶手,喝道:“你敢?”
说是劝,必然是威逼皇后和太子。
…
…
养心殿的寝殿中,甄皇后和太子宁炎枯坐在椅中。灯光明亮,但依旧无法驱散心头的阴云。外头的消息不断的传进来,四周已经零星的听到枪声。
宁炎身体微微颤抖着,抬头看着灯下沉思的母亲,声音带着哭腔,“母后,我怕…”
甄皇后轻轻的摸一下儿子的头,温声道:“炎儿,会没事的。你会成为大周新的皇帝!”
话音才落。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就见宁潇,宁澄,萧丕,彭世俊,宁恪,梁国公宁烁进来。
“臣等见过皇后娘娘。”萧丕,彭世俊几人作揖行礼。文官大佬们,一般都会认认真真走形式。
甄皇后看向宁潇。
宁潇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方才在勤政殿的偏殿中,一干大臣不断的争执,最终同意萧丕和彭世俊来“劝说”甄皇后、太子宁炎退出皇位竞争。
在步军营打下大明宫的正门后,偏殿中,中立的大臣们都在劝宁潇不要采取强硬的措施。而和皇后见面谈条件,步军营则停止进攻。
甄皇后道:“众位爱卿平身。”
萧丕站直身体,平视着甄皇后,平静的道:“皇后娘娘,步军营已经攻占大明宫,永兴天子居帝位十一载,如今帝位该回到正朔了。臣等举荐卫王继位。”
甄皇后脸色大变,玉面含威,她可不是性格软弱的永兴天子。萧丕这是在逼宫!
宁潇插一句,淡淡的道:“萧中堂,要皇后同意卫王登基,你的条件是什么?”
彭世俊冷笑一声,道:“长公主以为现在的条件是什么?”到此刻,京中大势基本都在掌握中。他心中压抑了多年的仇恨,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
“皇后娘娘同意最好,不同意也得同意!因为,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否则,别怪本官言之不预!
近来报纸上,不是言说到吕宋之南,还有一大岛,名叫澳洲。太子可去那里登基为帝。”
宁炎躲在甄皇后怀里,尖叫着道:“你敢杀我?我才不去那什么捞子的澳洲!”
梁国公宁烁英俊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狞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当日贾环杀我父王,可曾有怜悯?”伸手,对气的浑身发抖的甄皇后虚点一点,趾高气扬的道:“我们怜悯你,你就是皇后、太子。不然,你们算什么?”
蜀王宁恪看着这欺负孤儿寡母的场面,还有宁澄投来的目光,心中长叹一口气。
他不是这样的人。然而,他这些年,脑海中,就一直想着母后郁郁寡欢的神情。所以,他才参与到此事中去。他想要讨一个他要的公道!
彭世俊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的甄皇后母子,逼迫道:“请皇后决断吧!”
就在这时,方才平静下来的大明宫门口,突然传来火炮的轰鸣声,“轰!”
“轰!”
仿佛就像是深沉的云层中,传来的滚滚惊雷!要刺透这沉闷,彷徨,阴郁的云层!
…
…
不久前,距离大明宫不远的周家皇庄中,大批的京营奋武营将士自此出发。带队的是奋武营参将冯紫英。他算是子承父业。
八千奋武营,此时应当在城北的京营大营中,拱卫京师,非圣旨不得调动!在永兴天子驾崩的情况下,步军营封锁大明宫。有谁可以调动京营?
这是彭世俊,占城候等人早就计算好的。
然而,此刻皇庄中,早就有约3千京营驻守。
贾环的手令调兵,比圣旨更好用。
“开炮!”
…
…
大运河上,浓浓的夜色中,一艘楼船,正在运河中全速前进。人力挥动的木浆,拍打着河面上的水。春季之时,运河中水量充沛。
一名中年书生,正坐在楼船中,眺望着空中的明月。正是被满朝所公认还在金陵的贾环。
老仆钱槐进来,弯腰道:“三爷,老吴说了。明天清晨,我们可以抵达通州。”
贾环轻轻的点头。
徐志摩当年写过一首很著名的诗: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永兴四年春,他带着家人南下金陵定居。走的悄无声息。就如同他此时,重返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