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衡华、伏向风起身戒备,却见阴气在空中凝聚,身高百丈的曼妙天女悠然现身。
俯身一拍,水幕被强行撕裂,两座不动礁上的符塔崩塌,敌人尽数化为脓血。
傅玄星彻底清醒,赶紧摆出架势,招出桃木剑。
“别担心,不是敌人。这是以血脉天赋‘阴灵’,施展的‘天女妙法’,是阴家的同道。”
衡华望着不动礁上挥洒的血沫,神情莫名。
很快,空中的天女散去,白衣女子站在不动礁最高处。
阴家的三百黑衣道兵登临不动礁,开始着手清理改造灵盘,并再度将符塔升起,改造成阴家的“幽光塔”。
其他地方类似,各家修士不求深入,谨慎占据外围后,再循序渐进。
“这也是韦家的计划吧。故意用这种拖时间的方法,等待他家老祖能顺利渡劫。”
只要韦师回化婴成功,这些损失都可以补回来。
阴家行动颇有分寸,虽然下手打杀道兵,但对韦家的核心子弟有所保留。显然是在准备,韦师回大胜之后的退路。
水幕消失,有几路修士率领道兵从此通行,前往下一道屏障。
追云舟趁机过去。
阴家的那位女修盯着追云舟,再看船上的伏向风,传音道:“凌阳道兄,你们如果往里走,可以去跟你家的人汇合。白榆堂来了一个玩道兵的小子。”
凌阳,是伏向风的字。
修真家族重视礼法,同辈称呼一般用“字”,而不是“名”。唯有亲近之人或长辈,才会以“名”相称。
当然,修行世外之人多不讲究俗礼。傅玄星这类世外修行之人,连表字都没有,都是以人名、道号称呼。
“多谢仙子提醒。”
伏向风道谢后,转头问伏鹤一:“白榆堂那边玩道兵的人?”
伏鹤一一琢磨:“我家玩道兵的小子,应该是玄戈和星旗了。”
“是星旗,我已经看到他的天河水兵。”衡华突然插言。
清风回荡在水面,将远处的信息反馈与他,仿佛亲眼所见。
“恒寿,往左走。到那边的木墙去。”
追云舟转头向左。
沿途经过几处战场。
道兵在修士驱使下冲上冰墙、木墙。当防御出现破绽后,修士们才会亲自出手展开攻击。
浪花推着残肢肉沫飘过来,看得傅玄星神情凝重。
抬起头,他看到两座不动礁之间构筑的一堵冰墙。鲍家的修士正带着八百雷符道兵强攻。而韦家在冰墙上准备一架架符弩,随着符弩扫射,雷符道兵死伤惨重。
深吸一口气,傅玄星催动离火之精挥出一剑。
嘭——
离火剑气劈开冰墙,直接砍断一座符塔。
鲍家修士愣了愣,看到追云舟后,拱手道谢,带道兵前去占领不动礁。
伏向风走过来:“你也不习惯这种道兵厮杀?”
道兵,修士豢养的护法兵将。有傀儡、精怪、法宝衍生,同时也有凡人。
让凡人服用引气丹,提升到炼气一层修为,然后操练五六年,即可充作道兵。
“我想象中的仙家斗法,是修仙者各施手段,功能玄奇的法宝秘具,威能莫测的道法咒术,而不是把凡人卷入战事。在金方,我们根本不会让凡人参与修行者之间的斗争。”
两位年轻人站在船头。各处道兵在修士驱使下攻入冰墙、木墙,然后被法术炸成肉沫,尸体随波逐流。
“那就改一改当今的规矩。”
伏向风忽然出剑,水面卷起一道道飓风,吹向前方的一处冰墙。
“是啊,看不习惯,那就一剑劈了。”
傅玄星紧随其后,也出剑帮忙。
火焰搅动飓风,风助火势,直接把冰墙轰开。
“伏家柏皇堂伏向风,领教韦家道法。”
“金方修士傅玄星,领教韦家手段。”
风火连天,撞开一处又一处壁垒。尽可能降低伤亡,保全道兵性命。
伏鹤一摇头道:“这俩小子,这点事都经不住?哪次东域家族的攻伐,不是死伤过万?你们还能都救下来?我们管好自家即可。去操心别人家的道兵,平白惹人嫌弃。”
改不了整个东域的规矩,道兵炮灰之事便无法禁绝。
眼下一时意气,冲上去帮忙,有什么用?
“十九爷,三少爷和傅公子哪怕只有绵薄之力。但救下一人,总比一个都救不下强。我们这些旁观的人,哪有资格去抨击实干的人?”
啸鱼望着那些道兵出神。
在东域,修行资源被各大家族把持。拥有修行天赋的凡人想要走散修之路都十分艰难。
凡人展现天赋后,被各家族带回去抚养。好一点的,如啸鱼恒寿直接当了婢女侍从,可以跟着修行。
差一点的,弄去作药人,为嫡系族人推演功法充作试验品。等修行到一定境界,再利用传功之术将他们吐纳的法力剥夺,转入主人体内。
而最惨的,无疑便是道兵。
有修行天赋,但又没有太大的潜力。那就用引气丹修行,然后充作战场上的炮灰。
“你看不惯?那就好好修行吧,你修炼到金丹……化婴境界。那时候,你开口禁止各大家族使用凡人做道兵。就可杜绝当下这种事。”
啸鱼无语:“我成为元婴宗师?那时候,少爷不也早早成道了?我觉得,少爷说话更管用。”
衡华笑了笑,将“云潮沧海瓶”递给啸鱼。
“你既然看不惯道兵之法,便随三哥他们去帮忙。”
“我?”啸鱼苦笑。
自家明白自家事,要说烹茶调羹、研磨作画,她可以。但斗法交战,着实不是她的强项。
“我传你一道驱使宝瓶的口诀。”
想了想,衡华又掏出昨日准备的画。
轻轻一抖,灵画罩住啸鱼。
少女顿觉一股灵机自天灵灌顶,冥冥中似有所顿悟。
白雾金光散去,衡华面前多出一位踏着莲花,手托白玉瓶的白衣仙子。
“既已发了慈悲心,那就去亲力亲为。仅站在岸上,如何去救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