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鸿声却沉吟半晌,同聊容与交头接耳:“不错,皴法运用娴熟,还颇有几分董源的小青绿味道。”
聊容与听他这样说,便知道易厌雨过了关,也翘了嘴角,回答道:“她画西方画才更出类拔萃呢。”
聊容与心想:再宝藏的女孩都是我的女孩。
易厌雨一搁笔就看向了聊容与,冲她挤眉弄眼,满脸写着“不愧是我”。
聊容与笑着点头:“画得不错。”
颜鸿声见小情侣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实在有些受不住。他便清了清嗓子:“那你们年轻人就随便逛逛,我就先走了。”
任务完成,溜了溜了。
聊容与这时才问易厌雨:“你还会画国画?”
易厌雨点头,笑出酒窝:“我厉害吧?”
聊容与点头:“不错。”
“那聊老师奖励我,做我的讲解员?”易厌雨自然地挽上胳膊。
聊容与嘴角微微翘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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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到自己喜欢的人或事,就像是打磨玉一般,去掉了平日里的表面伪装,露出了真实的一部分。聊容与便是如此,平日里一贯的眉眼疏离、气质脱尘,一谈到书法便可侃侃而谈,横向对比各家风格,纵向总结历代变化。
易厌雨对书法并不很感兴趣,却依然眉目带笑。看见喜欢的人神采飞扬,本身便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她想到加缪笔下的一句话:对于局限于人类本身及其卑微而令人敬畏的爱情的人而言,是应该时常得到一些快乐作为奖励的。
如果对于聊容与而言,兴趣是她此时快乐的理由,那么爱情便是易厌雨现在快乐的原因。
逛完展览后,聊容与显然依然兴致高昂。司机接二人去了一家著名的港式茶餐厅,开在维多利亚港旁,可以将夜景一览无遗。
一坐下来聊容与便当了甩手掌柜,直接将菜单甩给了易厌雨:“来,广东人点菜。”
易厌雨见她放松了许多,难得放飞自我,也随她去。她低头用流利的粤语点了几道聊容与爱吃的点心,又点了几道经典菜式。
点完菜后,易厌雨抬头却看见聊容与撑着下巴看着远处的灯火。
海面被风吹皱,倒映着波浪形的五光十色,似乎照亮了灰色、朦胧、几不可辨的天空。观光游轮偶尔驶过,像剪断布匹般划破水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岛屿上,象征国际化的香港会展新翼背后是弥漫牛杂香气的红绿街道。在这片景色的上空,弥散着轻罗似的烟雾,一半是雾,一半是露水。
海风吹起聊容与黑曜石般的秀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半遮住了她白壁般的下颚。她却毫不在意,只一心地跌进了醉人的夜景里。
易厌雨也是如此义无反顾地陷落在聊容与深邃如浩淼星空的眼眸中的。这座“东方之珠”映在她眼眸中化作了绚烂的星光零落。
仿佛失重。
聊容与回过神来才发现易厌雨在盯着自己发呆,她晃了晃手掌:“看什么呢?”
易厌雨闹了个大红脸,还好夜黑,不是很明显。她咳了咳:“看你头发沾口红了。”
聊容与不以为意,扒拉了两下,又往餐厅里张望。
“诶,有驻唱歌手诶。你要不要去唱?”聊容与双眼放光。
易厌雨已经恢复了平常,故作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女人,你想听吗?想听,我就给你唱。”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甩了下头。
聊容与被逗乐,连连点头:“想。”
易厌雨抿了口红酒,冲她单眨眼。聊容与不设防地心跳漏了一拍,便看着她起身的背影,一时挪不开视线。
“这首《甜蜜蜜》,送给全世界最好的容与姐姐。”张扬利落的少女站在台上,全场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却只看向她眼底。
易厌雨唱歌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聊容与没想到,唱到一半易厌雨会下来互动,拉她一起唱。
易厌雨唱着唱着,回想起来聊容与似乎从没在大众面前唱过歌,自己私下也没听她唱过。一时间便动了心思,仗着今晚聊容与有些放飞自我,更是仗着聊容与不舍得拒绝她。
聊容与果真没有拒绝她。只是一曲终了,易厌雨连肠子都悔青了。
谁不提前说一声聊老师是一个五音不全的大音痴啊?估计聊老师身边的人都怕得罪她,怕打击她,所以从来不指出来吧。
易厌雨暗骂:这种包庇聊容与顶风作案的人真是太过分了!
易厌雨听聊容与唱歌,尴尬症都犯了,全身汗毛竖起。只是想着摄像机录着呢,她半分不满都不敢露出来,生怕后期播出来,打击到聊容与。
聊容与握着麦转头冲易厌雨笑,易厌雨赶忙换上笑脸,还竖起大拇指:
“好听,真好听!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