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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章 【断肠苦,最后赢家】(2 / 2)

所以,王林正极力忍受着丧失尊严的痛苦,接着说道:“白神医此言何意?”

白秋尘说道:“老夫与余氏第一次见面是在十五年前的十月,当时我在朝阳堡虽有神医称号,但家境十分窘迫,试问百姓都吃不上饭,谁又会花钱来找我看病?就在我想要离开桃河堡的时候,余氏带着三百两银子来找我,让我替他办一件事。事成之后,不仅这三百两归我,她还会出资给我建一所药铺。而且,将来遇到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去找她,只要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她绝不推诿……想必大家也猜得出来,如今老夫的百草堂就是余氏出资给我建的!否则依靠老夫当年的实力,想要建那么一所大药铺,简直痴人说梦!”

谁都知道,白秋尘显然是答应了余氏的请求,他本来就贪财,面对三百两银子和一所梦寐以求的药铺,估计就是让他杀人放火,白秋尘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王林正已经的大汗淋漓,他双拳紧握,低着头问道:“她去让你做什么?”

白秋尘非常干脆简洁的说道:“催生!”

王林正一听,大惊失色,转身看着白秋尘,双眼瞪的溜圆儿,身子不住发抖,颤声说道:“催……催生?”

不仅是王林正,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大惊。最吃惊的当属王义,他也是学医的,自然知道催生具有很高的危险系数,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去让医生对自己进行催生。顾名思义,催生的意思就是为孕妇实施一些措施,已达到使胎儿早点出生的过程。这样做不仅对胎儿有害,对自己也有生命危险。在现代社会如此发达的医学技术之下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医术还未健全的明朝。大全云:大凡生产,自有时候,未见时候,切不可强服催生滑胎等药,或势不得已则服之。又云:切不可坐早;及令稳婆乱动手。王义怎么也不会想到,余氏居然会不顾及自己和肚中胎儿的生命,铤而走险去找白秋尘催生。很大程度上讲,这无疑是在自杀啊!

白秋尘看了一下所有人的表情,接着说道:“一开始听到余氏让我替他催生的时候,老夫也吓了一跳,但想到那三百两银子和一所药铺,想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整个山西,估计也没有几个郎中敢做这样的事,一是怕出现意外,一尸两命,自己背了官司;二是很少会有人懂得这门医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催生必须有一味药材才可完成……那便是‘佛手散’。而我之前跟着师傅学艺,师傅归天之前,恰巧就给了我这样一味药材,没想到挤压多年,居然会派上用场!呵呵!真是天佑我白家!”

王林正见白秋尘说的头头是道,余氏也不反驳,只是在旁哭泣,说明此事十之**如白秋尘所说,他现在不仅想要杀了余氏,而且还想杀了这个狂妄自大的白秋尘,他忍着怒气,问道:“你说……她到底是在时候怀上的成儿?”

白秋尘接着说道:“自然是在王大人离开朝阳堡两个月前后。”

王林正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双颊通红,他咬紧牙关,问道:“那你可知道那个奸夫是谁?”

“当然!”白秋尘慢慢走到梁天昊身边,看了对方一眼,指着被兵士押着五花大绑的梁天昊,说道:“就是他!”

此刻王义终于明白王祖成和梁天昊为什么对白秋尘如此言听计从,那次雷彪大闹百草堂的时候,他们居然会派朝阳堡的士兵去桃河堡帮助对方,原来他心中猜想的所谓把柄就是这个。只是当时王祖成不知道,他自己只不过是他亲生爹爹梁天昊的工具而已。

王义不禁向王祖成、余氏和梁天昊看去,只见三人表情各异,王祖成和所有人一样,瞪目结舌,不知所以。而梁天昊则面带微笑,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余氏表情沮丧,一个劲儿哭泣,也不站出身子辩驳。

王祖成瞪大了眼睛,一步上前,揪着白秋尘的衣领,狠声说道:“白秋尘,老子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怨?你这样污蔑我!”

白秋尘毫不退让,直视王祖成,怒道:“哼!什么仇怨?若不是你丧尽天良挖了我爹坟冢,老夫也不会说出真相……你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要怪只怪你不仁,怪不得老夫不义!”

王祖成见对方居然这般嚣张,转身从绑着梁天昊兵士腰间抽出大刀,大声喊道:“今天我非宰了你!”

王祖成正要举刀砍下去,只见灰影一闪,张达一下子夺去王祖成手中大刀,将对方一脚踹在地上。白秋尘整理一下衣衫,指着王祖成说道:“如若不信,你去问问梁天昊,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爹!”

王祖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屋内一片死寂,仿佛只能依稀听到余氏的抽泣之声。过了一会儿,王祖成披头散发从地上爬了起来,缓慢的走到梁天昊身前,浓密的长发披在他额前,完全盖住了他的面颊。

梁天昊也一直没有说话,这时,一向胆小如鼠,像只哈巴狗的梁天昊抬起头,只见他瞬间老了很多,满脸布满泪水,面带似笑非笑的微笑,颤声说道:“成儿,我……”

突然,王祖成猛然抬起头,大声喊道:“你他吗给老子闭嘴……”他一下子冲到王林正身前,蹲下身子抱着对方的小腿,一个劲儿的说道:“爹,你千万不可相信他们说的鬼话……我……我是你的儿子,我是你唯一的承袭人啊!爹!”

王祖成抬头看着满头白发的王林正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他突然站起身子,收起哭容,站在屋内中央,摆着手,就像疯了一般,大声喊道:“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儿子,你唯一的儿子,如果你不认我,你还有儿子吗?你死了,谁给你送终?我是你王林正的儿子,你死后,我便是朝阳堡的千户……哈哈……”笑完之后,他又冲到梁天昊身边,咬牙切齿,揪着对方衣领,说道:“是你……都是你这个狗奴才……你是我爹?我呸!就你也配当我爹?你不过只是一个奴才……一个贱奴,一个整日在我身后为我提鞋的狗奴才……你们凭什么抓我?都是他,都是这狗奴才给我出的主意……是他,是他让我绑架王义和方青瑶,是他让我挖白嵩的坟冢,然后嫁祸给李氏和李光头……都是他,都是他这个狗奴才做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要杀要剐,去找他!”

“啪……”

王祖成疯狗般的嚎叫之后,屋内又安静下来,但之前一个脆响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余氏,她双颊的胭脂水粉被泪水尽数冲干,她呆呆的站在捂着面颊的王祖成身前,哭道:“你这个畜生,亏你说出这种话……你爹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会当奴才吗?如果不是为你,他会什么都依着你,什么都听你的,想尽一切办法来达成你的心愿吗?他为了你在这千户大宅忍气吞声了一辈子,为得什么?为的就是你能风风光光的做上千户的位子……他不惜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侮辱,也要替你完成心愿!你呢?你都做了什么?除了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到处惹事生非,你还能做什么?事到如今,你还骂他是狗奴才,你还去在乎那千户的位子,你……你可真是六亲不认的畜生啊!”

王祖成安静了,余氏安静了,梁天昊安静了,就连最悲惨的王林正也一声不出,仿佛惊涛骇浪之后真会出现水平如镜的宁静。王义从来没有身临其境见过这般戏剧化的场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朝阳堡,会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一个家庭,就在两天之内,完全分崩离析。就因为他的一时冲动,为了生活向模模糊糊的古代法则发出挑战的时候,一连串的秘密就像是潜伏在暗处的炸弹,视机而爆。

通过这几天的经历,他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位置,适应一个时代,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它不仅需要知识,需要机遇,需要勇气,需要特权,更加需要狠辣。狠辣这一点,对刀疤大汉的处理上,王义已经做到了。

王义现在有一定自以为傲的知识,但缺乏机遇,等机遇来了之后,他必须鼓足勇气,放下安居乐业的百姓生活,鼓足勇气向着更高的目标前进,然后才能得到居高临下的特权。当特权在手,如果你没有毒辣的手段,照样会被人踩在脚下。

王林正一生没有多大贡献,但也没有犯过太大的过错,就算是在王义和李氏的问题上,他也是尊重他的信仰和盲目听从了余氏的谗言所至。而就是这样一个五品官员,面对此等逆境也只能束手无策,看着人生就此画上失败的句号。

当林千户下令派兵士将梁天昊、余氏和王祖成带走的时候,王义意外发现,梁天昊面带微笑,不卑不亢,仿佛一切均在他意料之中,哭泣的泪水预示着他这一辈子的奴才生活走到尽头,好像又蕴含着欣喜和渴望。王义一直都想不明白,以梁天昊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和老奸巨猾的性格,为什么会给王祖成想出这些漏洞百出的主意。到现在,王义心里有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仿佛最后的赢家并不是自己,而是一直都深藏不漏,蛰伏多年的梁天昊!

所有人都走了,偌大一个屋宅,只剩下两个人,王林征和曾氏。王林正老泪横流,布满皱纹的双颊,瞬间沾满泪水,他一生无欲无求,只想在朝阳堡这个弹丸之地过着平静和安逸的生活,然后死了之后,可以把千户的位子放心的传给王祖成。他怎么说也是大明朝的五品大员,百姓在为一个馒头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他则安逸的坐在千户大宅,喝酒吃肉,品茶看书,说起来,生活也算滋润。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王林正才是世上最最失败的人。娶了两个老婆,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生了一儿一女,却全是他人亲生。人活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自豪,哪还有勇气再活下去!?

这样一个家族,本应人丁兴旺,但最后却沦落到只有曾氏相陪的地步。整个千户大宅,能算上是他王家的人,只有王林正一个人。他想咒骂老天,怎奈全身无力,胸口憋闷,别说是说话,就算让他走一步,他都仿佛没了力气。

曾氏让王林正安静了一会儿,搀扶住对方的单臂,轻声说道:“老爷,我扶你回访休息吧!”

王林正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但刚走一步,忽然感到嘴中一甜,只见一根血柱从他口中喷射而出。曾氏大惊,面容失色,急忙喊道:“老……老爷,你怎么了?”

怎奈王林正急火攻心,就此晕了过去,哪还能发出半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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