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和柳燕燕的关系,就是这么一个基本的脉络。
说到借钱,以致因为借钱淡化、疏远了彼此的关系,对李欣而言,无疑也是一种无奈。毕竟,像李欣这样的平民百姓起家之时不同于那些财大气粗,掌握着某种资源、权力抑或家庭背景的人。他们的本金除了来源于自己多少年工薪的积累——这几乎是他们收入的唯一来源,剩下的就是亲朋好友的拼凑,一旦成功,尤其是成功到某种程度上,才能注定一个企业正常的生存以及持续的发展,否则,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抑或市场,抑或投资,抑或其他什么不可抗争的危害,那么处于发展阶段的企业,由于主观决策,由于资金链,由于其他客观因素的影响,难免不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或者折戟沉沙。李欣,即属于此类。当他们先期顺风顺水,春风得意之际企图扩大企业规模时,往往会在那种主观或客观因素的袭扰下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如果李欣不是到外地投资购物中心,而是守着眼前稳步发展,那么,他也绝不会失败的那么惨。而中国的很多企业家都是这样,有一万元时,花五千,有十万时,花八万,有一百万时,花一百万,有一千万时,想的就是一个亿的事了,这种自古以来就存在的经商概念,在现在的中国比比皆是。活跃的市场带动活跃的想法,但最怕的是超脱活跃的“玩飘儿”,“飘儿”不是不可以玩,但必须具备承受风险的能力,当你没有这种能力做铺垫时,其结果往往事与愿违。也恰是如此的意识和经营,让很多企业和原本有希望成为企业家的商人半途而废,以致趋于完蛋。
李欣也如此。
李欣伤不起。
不过,如果李欣的损失完全是他自己的,是一回事,当他的损失不仅是他自己的,还搭上了他当初的那些原本善意的“亲朋好友”,如此,他沦落成一个烤羊肉串的,也实在是自食其果。
“你这是干什么呢?”柳燕燕望着李欣,一脸莫名其妙。
“不嫌脏你就吃两串,免费!”李欣将手中的羊肉串递给柳燕燕。事实上,当他回过身看见是柳燕燕的时候,他也同时看见了他身旁不远站着的一个衣冠楚楚半老不老的老先生。那位先生无论是面相、气质和穿戴都清晰明了地给人一种身份不凡的感觉。因此,李欣在递给柳燕燕羊肉串的时候,用词上难免不有所修饰。当然,这是如今。而当年,很多个夜晚,当他们两个在补习老师家补习完后,在大街上的小吃摊前吃着夜宵,折叠马扎、羊肉串、烧饼、啤酒……那是他们经常的曲目。
当然,那是当年。
就像很多成功的商界大亨和在位的高官害怕当年的发小一样,重要的不是他们后来和你身份、地位的差异,而是他们畏惧当年他们的糗事被人提及。
柳燕燕没有接李欣递过来的羊肉串,而李欣也没有特别的让,柳燕燕借口刚吃完,推脱了一下,李欣便收了回来,随口又用似是而非的新疆话叫了一声“羊肉串了,新烤的羊肉串了!”
见自己的问话并没得到李欣的回答,柳燕燕又追问了一句,“我说,你这是干嘛呢?”
“这还用的着问呀?卖羊肉串呢!”
“我是说,你怎么干上这个了?”
“这个?这个挣钱呀?”
“你不是开……”
“那是过去,这是现在!”
“你……我怎么觉得你,这么逗呀!”
“别逗,再逗就麻烦了,人家可看着你呢。”李欣往柳燕燕身后甩了下头。
“就你眼睛贼。”
“是职业的,还是业余的?”
“业余的,行吧?”
“别说业余的了,就是爱好者都行。这都什么年月了,都流行夫妻交换了!”
“你就损吧!哪天,咱们交换交换?”
“他身子骨行吗?我,多厉害啊!”
“去你的,没正经!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行!握手还是拥抱?我的手上可都是羊油呀!”
“你真想认识?”
“下一个吧,反正是爱好者,指不定哪天就换了呢。”
“瞎说什么呀!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