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能不能带我去试试手气?”
丁大富望望赵太平落破的头顶,再瞧瞧他身上皱巴巴的西装,片刻犹豫,他说道:“你赚的也是辛苦钱,算了,我不害你。”丁大富边说边从一沓钱中抽出三张递给赵太平:“早些回去吧。”
“两张够了。”
“留着,哪天叫你车再扣。”
出租车在路口停下,只见丁大富钻进一辆面包车,消失在夜色里。
两天后,丁大富叫赵太平到海宁一家大饭店接他。
再次见到丁大富,他的胳腮胡已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也修剪了,气色看上去好多了。他一身名牌新衣服,戴着金光灿灿,如同麻绳般粗的项链,手链。若把那他那只完好的眼睛复制到另一侧去看,丁大富也算得上是一个标致的男人。
真他娘的玄乎,三起三落,最后输得仅剩一千元。豁出了,一把全押上,输了拍屁股走人,赢了连本带利再押。我操,居然连赢了好几把。轮到老子做庄,有惊无险,天杠吃地杠,两点牌还他娘的通吃,一路通杀赢进七八万,收庄走人。有钱了,吃香的喝辣的,反正是怎么痛快怎么化,管它几星级饭店,开房,包她娘的两个小姐……
车上,丁大富说得天花乱坠。
丁大富先去敬老院,看望了一下他母亲。之后,他又约见了一中年女子,两人没说几句话,他便塞给她好多钱,赵太平事后才知道,中年女子是他已离婚的妻子。
中午,丁大富请赵太平吃饭,谈起了他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本,他也有一个幸福的家,上有父母,下有一双儿女,妻子虽无稳定工作,但也勤劳朴实。早年,他借钱买了辆货车跑运输,几年打拼下来,不仅还清了债务,买了房,还有些许积蓄,小日子过得也算滋润。后来,他沾染上赌博恶习,起先是和朋友一起小玩,慢慢的越玩越大,很快就把积蓄输光了。输了钱,哪还有心思去开车,干脆瞒着妻子,把车撂进停车场,然后就去赌博。一年不到,他就把车输掉了,还欠下一屁股债。父母,妻子知道此事后,劝他就此罢手,说欠人的钱,大家会齐心协力想办法还上。起初他也听了家人的话,老老实实给人打了半年工。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把债还清后,他又不安分起来,老觉得手痒痒的。有一天,一个朋友拉他去宋天雷开的赌场玩大的,还说只要手气好,做个庄就可以把以前输掉的钱全部赢回来。经不起诱惑,他去了。每次赢了还想赢,输了又想赢回来,就这样,他越陷越深,直至卖掉房产偿还高利贷,他也不知悔改。为此,他父亲气得突发高血压,撒手人寰。
十赌九输,丁大富说起来条条是道,谁是赢家?当然是坐收渔利的赌场老板和赌博作弊的人。可是幸幸苦苦赚来的钱,就这么白白输掉了,丁大富哪会甘心,所以为了能赢钱,他也学人家作弊。丁大富说自己这只眼睛就是因为赌博作弊,让替宋天雷看场子的手下打得落下了疤瘌。再后来,他债台高筑,日子无法再过了,老婆和他离了婚,母亲也搬进了敬老院。
“唉——”丁大富叹道:“一想到孤苦伶仃老娘,我心里就难受,恨不能把那些拉我下水的人全给杀了。”
赵太平听得心里沉甸甸的,这能怪谁,只能怪你自己投机心理太重,不去换位想想,赢了钱别人痛苦,输了钱自己痛苦,一旦输红了眼看天不是天。随后,赵太平问道:“宋天雷还开赌场?你还在借他的钱吗?”
“早就不开了。名义上是借,但他不敢叫我还。”
“为什么?”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喝酒。”
丁太富自斟自饮,赵太平从其言谈举止中已看出,他是一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