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怒?”必隆俯下脸来看着他,“乌维,你的王爷十几年前就是由刘护军扶上战马打得第一仗,你的王爷由他从乱军中背出来逃得性命,你的王爷将几万凉州子弟交给他看顾,如同看顾你的王爷一般……”他抽了口气,咬起牙来忍住浑身不住的颤抖,片刻后便慢慢平静。
乌维见他沉思不语,左右看了看,道:“王爷……”
“此事不是你说的这般简单。”必隆道,“刘思亥身经百战,不是这么容易便死,唯今之计,先会晤了洪家的人再说。”
“是。”乌维放松了双臂,“王爷明白了就好。”
“赤胡呢?”必隆问,“他血战夕桑有功,我要见他。”
赤胡提马奔过来行礼,必隆见他无恙,道:“你辛苦了。听说出了个内廷将军,极是了得……”
“王爷!”赤胡却高叫了一声,将必隆的话当头截断。
“你跟着我。”必隆一怔之下回过神来。
赤胡贴着必隆的马,极快地低语。必隆垂首听着,猛然抬起目光,“不可能!”
赤胡想了想,“臣是这么觉得的。王爷见他比臣见得多,一切要王爷看过才知道。”
必隆仰头回想,叹道:“很久了,那时王妃还在世呢……”
“大将军姜放接出来了。”乌维因姜放和刘思亥的交情好,故此对他很客气。
必隆是见过姜放的,客套了一番,见他身后跟着两个内臣,不由回头看了赤胡一眼。赤胡微微摇头,那内臣已上前道:“尚宝太监吉祥,奉旨迎接凉王。”
“是。”必隆下马谢恩。这一路的繁文缛节,直到晋见了皇帝,赐下座位才完。
皇帝笑道:“凉王来得有些突然,朕两个时辰前才知道的。”
“臣听闻努西阿渡口有变,便即从凉州出发。到得是有些突然了。”
问及景佳公主和小世子多兴平安,接着要说的不外乎几件日前的大事,皇帝先讲到刘思亥,劝必隆节哀;必隆自然要说皇帝领兵有方,坚守出云与将士同甘共苦是何等的英明,姜放必定不负圣望云云,最后便问到了内廷将军。
“原来就是皇上身边最伶俐的辟邪。”必隆笑道,“早有耳闻,想不到已被皇上调教成了一员大将。”
皇帝道:“什么大将?不过运气好,有凉王麾下的赤胡将军相助,才没有断送他的性命。”
“上回就没有见到,”必隆很有分寸地往皇帝身后打量,“今日似乎也不在吧。”
皇帝对吉祥道:“叫辟邪出来,叩见凉王。”
吉祥笑道:“皇上忘记了,辟邪一早去了京营里面,尚未回来。”
“哦,”必隆恍然,“辟邪已领京营,定是少在御前。看来皇上身边人人出力,匈奴大军压境,也不足虑。臣虽不才,仍望为皇上分忧,统领凉州数万骑兵,为皇上先锋。”
皇帝一笑,“这是自然的。朕先前就在想请凉王回军前来,只是不知凉王伤势如何,不敢妄加军令,如今有凉王在左右行军,中原大军岂不是如虎添翼?”
君臣二人相视而笑,一派祥和喜乐。
必隆惦记凉州子弟,又稍坐了一会儿便告退回凉州军营。皇帝携着他的手送出行銮,看他远去不见,方才转来。
午后小顺子从辟邪回到行銮,御前禀道:“骑马太久,旧伤不太好,已叫了太医来看,过会儿就来叩见皇上。”
“原打算让他去见凉王的。既如此,就由他歇着吧。”皇帝道,“太医看完了,将伤情禀报朕知。”
小顺子笑嘻嘻答应,溜回书房对辟邪道:“皇上让师傅歇着,哪里都不用去。”
辟邪已宽了衣裳,这时坐起来问:“可说了什么让我见凉王的话?”
小顺子扁了扁嘴,“说了。”
“哎……”辟邪很难得地叹气。
“师傅怕凉王?”小顺子讶然道。
辟邪一笑,“极怕。”
“为什么?”小顺子抱着头,躲过辟邪抄手过来的一扇子,口中还是念念有辞,“奇怪,奇怪。”
“你去打听好凉王的动静,若他出了凉州大营,我们倒可去会会他。”
“师傅这是在唱哪一出啊?”
辟邪摇着扇子,“空城计。”
这场戏不到一个时辰便开了锣,小顺子回禀凉王出了大营,望洪州兵营去了。
“这可要赶紧。”辟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