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出宫?”辟邪奇道。
“师傅不知道么?上午皇上到这儿来过了,本要叫上师傅一起去上江行宫的,却让师傅惹恼了。”
“这么说来那个人是他?”辟邪一怔之下,不禁笑了,“皇上怎么要去上江?”
“今天一早来了捷报,震北军歼敌两千余人,皇上高兴了一会,突然想起军报到上江,比之到离都要早上半天,便决定今天启程住到上江去。大驾已在两三个时辰前出发,让师傅醒了赶上。”
辟邪摇头道:“不过半天的路程,犯不着特地搬到那里居住,皇上没有别的意思?”
“我听见几位娘娘宫里的人说,皇上最近一直宠着桂合宫的谐淑仪,谊妃十分不悦,在太后面前多了几句嘴。”
辟邪冷笑道:“年前訸淑仪病了之后,皇上不只上她一个人宫里去么?她比起皇后来可要好到天上去了。”
“娘娘们可不是这么想,反正太后像是把皇上请到慈宁宫说了几句,又说皇后最近身子不好,怎么不见皇上问上一句什么的,皇上不胜其烦,为了这个到上江躲清静,也是会的。”
“说的有理。”辟邪换了出门的衣裳,小顺子早已和明珠把行李准备妥当,两人拿着手令要了马匹,奋起直追。
此时春光扑面,细柳飞掠,柔风带走无数烦恼,说不出的恰意,眼看夕阳渐沉,更是追心似箭,只管往前冲罢了。直到天漆黑了,才顶着飞云中若隐若现的弯月赶到上江地界,胡动月迎上前挽住辟邪的马匹,向着倚海阁指了指。辟邪掸掸衣裳,见了吉祥请他通报。
“滚进来吧!”皇帝在里面道。
辟邪撩起袍角,叩头请罪。
皇帝道:“想不到你比如意还会赌气。什么不喜欢往嫔妃宫里走动,是不是见朕舒坦几天,你就不自在了?”
“不敢,奴婢没有半点这样的意思。不过,”辟邪笑道,“皇上不是舒坦了几天,是舒坦半个多月了。”
皇帝走到辟邪面前,“你这算什么?想学做死谏的忠臣?”
辟邪因早上冲撞了他,此时随便拣了中听的话乱说,道:“奴婢没有这么想。奴婢生气的是自己,为什么见不到皇上就没有主心骨儿似的,不像是能为皇上办什么大事的人。”
皇帝果然大悦,笑道:“虽然知道你是在胡说八道,不过偶尔听你这么说还是挺高兴的,起来吧。”
“是。”
“震北军小捷,知道了?”
“知道了,恭喜万岁爷震北军首战告捷。”
皇帝看来还是非常喜悦,辟邪忍住了想说的话,转而道:“奴婢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寒州布政使蔡思齐的密折。从前盘算东王杜桓每年有五十万两白银的出项不明不白,如今竟被蔡思齐查到了去向。”
皇帝忙接过来看了,不由冷笑,“原来那五十万两白银,就干了这个勾当!查得好!”他对辟邪道,“你给蔡思齐的回复里务必褒奖。东王杜桓有这么个勾结倭寇的把柄落在朕的手里,岂不是天意?”
“皇上,如今看来倭寇从来就不曾安分,倭人自海上登陆,首当其冲的便是黑州,凡是不利东王的,便是朝廷用得着的势力。皇上看是否也要给陆巡一道特别的手谕,应对倭寇事宜?”
皇帝想了想道:“难道你想……”
辟邪不住微笑,目光却冷下来,“正是。”
皇帝坐在案前,沉吟半晌,才下定决心,“告诉陆巡,倭寇与屈射人不同,虽也觊觎中原水土,却大都是海盗出身,行事卑劣,无信无义,一旦要用,必定要用之遏之。”
“是。”
“但愿祖宗宽恕,”皇帝喃喃道,“若非此时鱼死网破,儿孙怎会出此下策。”
辟邪劝道:“说不定结果是他们两败俱伤,岂不好?”
“话虽如此,却非王者所为。”皇帝挥挥手,“你也累了,明日再说。”
辟邪叩头告退,走到屋外,却见四周侍卫虽然不少,远处禁军的火把却较从前上江的情景黯淡了许多,忙找到郑璧德询问,才知道皇帝出来的突然,只叫了一班亲信的侍卫随驾,禁军还在调动。
辟邪笑道:“皇上只怕要在这里常驻,那些留在上江的禁军多数都不顶用,京营那么多精兵放着,不如请兵部再调些人手来,只当操练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