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王同山又来到了上海。
1961年夏天的申城还漾溢着一派大跃进的喜庆气氛。到处都是报捷的锣鼓声王彩旗在高大的厂房上飘扬。《社会主义好》的歌声在城区里到处传唱。王同山随神秘的新加坡华侨小k在广州偷窃了一阵之后没有想到他居然又两手空空地回到了当初作案后遭到警方通缉的原地。畸型繁华的上海让王同山目不暇接。他忽然感到自己好象作了一场可怕的噩梦本来他对小k让他前往广州一度抱有一笔大财的希冀。可是他没有想到小k把窃取的财物都吞为己有然后和家人一起在广州销声匿迹了。小k对他的利用和那个狡猾的“复员军人”一样都让王同山从心里感到可恶。特别是前往贵州的盗窃也让王同山深感痛悔。这一次惊险的深山历程给王同山心里留下的仅仅是有惊无险的追捕与恐慌万状的逃遁。金钱之梦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即便他在遵义附近小镇外大树下窃得的8oo多人民币到头来也多为“复员军人”所获他自己只得到不足百元。后来王同山现上当了便与那神秘的“复员军人”在贵州的一座小城里分道扬镳了。
16岁的王同山脸上过早地布满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老诚。在东逃西躲中他比从前长高了国字型的脸膛也晒得黧黑红润只是他心灵深处的创痛非但没有得到医治灵魂反而变得更加扭曲。听说他再次杀回了大上海从前在十六铺码头和北火车站厮混的一群小瘪三们都如蝇逐臭般地重新聚拢在王同山的身边。他的到来让那些在上海已经混不下去的小扒手们就象再次注入了一只强心剂大家决定重张旗鼓另择可供施展手段的偷扒之地。王同山这次再回上海滩当然不敢继续在已经引起上海警方注意的十六铺码头等地作案而是选在宝山路、国泰电影院和闸北一带偷窃和栖身。这些地点大多人流密集且又不易被人察觉对于“神偷王”来说他必须接受从前的多次教训另择一个新的场地扒窃。可是几天以后他就现闸北一带虽然不在警方的重点打扒视野之内却难以得到几个鼓囊囊的钱夹。为了生计也为了他能在这群小扒手中再树“扒威”王同山则暗下决心想要在上海闹市区做几个漂亮的“大活”。他清楚仅凭从前老一套的手法已经无法适应新的形势了上海警方越来越高的反扒能力已让王同山明白自己的“神偷”手段的低劣他再也不能满足于从前的扒“天窗”(上衣口袋)、掏平台(左右下口袋)、开后门(后裤袋)和内挂(西装内衣袋)的旧手法了。如果想在上海扒一个大活就必须要胆大心细另辟奚径。只有这样他才会成为那些小扒手们的心中“偶像”。
王同山又来到上海北火车站。这里华东地区的窗口站前人山人海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旅客大多都在这里汇集。可是当王同山来到站前才现便衣警察和车站巡警服务员早已把从前那脏乱差的候车大厅管理得井然有序。如果他想在车站上作案简直比登天还难就这样王同山在北站内外接连悄悄地窥测了几天竟一无所获。他就继续寻觅着下手的机会然而却一直找不到可趁之机。王同山为迟迟无法得手而焦虑。等到第三天下午王同山几乎快失望了他甚至以为几天前在小扒们集会的酒席上自己夸下三天内必在上海北站作一起震惊大案的海口很快就要变成无法兑现的谎言了。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当天色快要黑尽的时候王同山避开了站前巡逻的警察悄悄潜入站东侧的一座共厕里。突然王同山看见一个军人的身影闪了进来微弱的光线中他看见这是一位英俊的青年军官肩章上是两星一花显而易见这是一位有着相当极别和前途的现役军人。当然引起王同山注意的并非军人的肩章和帽花而是军人腋下夹着一只沉甸甸的黑色皮包。他的心顿时怦怦狂跳起来他知道依这位军人的身份他的皮包里必会藏有价钱之物。如果其中藏有金钱那么如若将这皮包悄悄地窃得在手必会让他的大小弟兄们惊喜过望弹冠相庆甚至这皮包里的钱可以让他们这些小扒大扒们吃喝数月不愁了。
王同山见军人走进厕所后警惕性很高左右顾盼后却又轻易不肯放下腋下的皮包他就更加感到这皮包很可能是一块难得的肥肉。那位军官上下把佯装小便的王同山打量了多时当他认为王同山只是过路的小孩时才放心地把皮包吊挂在男女厕所相间的一个衣帽勾上。军人把如此重要的皮包挂在此处意在他进厕所方便时可以随时看到那只挂在附近的皮包不至于生丢失。而王同山恰好现这是一个天赐的良机他见军官刚刚关上便池的门便疾快地蹑足近前只在举手眨眼之际王同山便将那只黑皮包从衣帽勾上取了下来然后他抱在怀里又用外面的衬衫把皮包严密地遮挡起来就几大步冲出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