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颤抖着小细胳膊,又接上了一根烟,铁军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肩膀。
“我爸看我这样,立马说回家,让我再等一会,他去住院部交代护士几句。
等他再回来,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等的着急,一来气,把他办公室砸烂吧了。
我爸回来,啥也没说,从兜里掏出两块大虾酥,我立马就乐了。
那是我唐果阿姨给我的,是我爸他们科室的护士长,一个寡妇,和我爸偷偷好了两年了。”
“没结婚?”
“没,因为我不干,唉......”
大力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着低头抽烟,跟个小老头似的大力,铁军的心也跟着抽紧了。
“看我高兴了,我爸转身把屋子收拾干净了,拉着我的手,下了楼。
那天晚上出奇的热,都半夜了,知了还叫个不停,喘口气都觉得肺子跟着热。
我爸从自行车棚里推出自行车,把我抱到后座上,我听到我爸哎呦了一声。
他经常做手术,整个脊椎都有毛病,我刚想问问我爸还行吗,唐阿姨的叫声传来。
我和我爸一起回头,唐阿姨拎着一个小筐跑了过来,小筐上蒙着块花布。
唐阿姨先逗我说了会话,才跟我爸说,她妈下午送来的鸡蛋,让我爸带给我姥姥。
我爸先看了看我,有那两块糖刚进嘴,我自然是笑的开心,我爸这才接过筐塞到我手里。”
“呵呵,你以前肯定没少难为他们吧?”
“是啊,就那鸡蛋,我就摔过两回,要不我爸也不能那么小心。
现在一想,人好像在出事前都很反常,唐阿姨和我爸那天就是,对上眼也不说话,我也不好意思催。
等我们出了院子,拐过弯去,我回头瞅了一眼,看见唐阿姨哭了,我当时也挺难受。
我姥姥家离医院有点远,要过两座小桥,骑自行车也得半个多小时。
一道上鸡鸭猫狗都叫个不停,我爸还自己在前面嘟囔,说鸡飞狗跳,难道要出啥事?
我满脑子都是姥姥炖的鸡肉,只催他快点骑,还埋怨他不该带我值班。
回到家,姥姥家的大黄狗在挠门,挑开门栓,进了院,大黄狗扯着我的裤腿往外拉。
我跳下车子,踢了两脚大黄狗,把筐塞给我爸,跑进了厨房,一大碗鸡肉扣在纱网下。
我把一碗都吃了,喝了一瓢凉水,进屋,看见我爸睡着了,筐放在桌子上。
我把筐塞到床下,钻到里面,没一会也睡着了,那时候应该是后半夜1点多了。
我们睡的最香的时候,地震了,我醒来的时候,房子正在剧烈的摇晃,我爸先醒的,光着脚站在床前面。
天还没亮,屋里黑咕隆咚的,我隐约看见我爸,把脸盘扣到了我身上,喊了一声:‘顶到头上!’
然后,房子就塌了,床板翻起来的瞬间,我看见我爸扛着空中的床板,往我身上扑了过来。
我赶紧举起脸盘,鸡蛋筐一下砸到我身上,我爸跟床板一起斜着支在我头顶,然后,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大力又哆嗦着要接上一根烟,铁军一把抢过来,搂紧了大力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