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霜的眼中突然就罩上了一丝慌乱,从水千丞开始说第一个字起,她就急着想要解释。偏偏水千丞一气呵成,半点没有给她留插嘴的机会。
“千丞哥哥,你误会了,我……”
“我以前的确误会了你,以为你是没有心机的单纯姑娘,非常需要我保护。我终究是错了,原来需要人保护的那个,是我。”
“我……”
“你本不是林州人,对林州没有感情我不怪你。但我却是在这里出生的。”
他眉峰一挑:“你看看清楚,就是你脚下这片土地,和你谈之色变的灵水河养育了我。这里有我的根我的魂,有我水家历代祖先的英灵。你以为我离的开?”
楚怜霜脸色一黑,脸上的自信终于半丝不见:“若你想回来,将来不是没有机会……”
“你最不该动的心思,便是想要让灵河水吞没了林州城。我是治理河道的人,祖祖辈辈都已经跟灵水河再分不开了。你叫我亲手毁了我铸造的堤坝,然后将我的祖先尽数埋葬?你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我……我。”
这一次,楚怜霜我了半天,却始终都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水千丞最后看她一眼,立刻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文青羽拱了拱手:“水某输了,愿赌服输!”
文青羽清眸中漾起一丝浅笑,笑意直达眼底,显然心情是非常愉悦的。
“来人,带水大人回太守府。立刻更衣梳洗,明日起,总领河道衙门。”
“多谢公子。”
水千丞大踏步超前走去,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人。
“千丞哥哥。”楚怜霜已经彻底慌了,再顾不得装下去:“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怜霜。你要相信,怜霜是爱你的啊!”
水千丞只微微叹了口气,脚下的步子却片刻不曾停留。
“水千丞,我这么求你,你都不肯回头么?”楚怜霜眼看着叫水千丞回心转意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脸色立刻就变了。
眼中毫不掩饰的怨毒,显然是将水千丞给恨上了。
“你家里穷的连锅的揭不开,不是我送银子给你,你早饿死了。你不善于钻营,不是我帮你,你早就被砍了。到了如今,你居然这样子对我?”
她的声音陡然的尖利。
文青羽淡淡看了她一眼,有些人就是这样,拿着一点点的小恩小惠便要人家感恩戴德一辈子,把自己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她却忘记了,她口中对水千丞的那些恩惠,实际上都是出于自己的目的。
而且,水千丞为她的付出,远远要多得多。她看不到自己的问题,永远都只会去怨恨别人。
“楚姨娘,你这么大呼小叫的,是怕本公子忘了处置你,所以特意提醒一下么?”
文青羽脸颊上带着温良无害的笑,缓缓朝着楚怜霜走去。
楚怜霜的神情明显就是一滞,随即却越发的疯狂:“水千丞,他要杀了我,你不管么?我若死了,你也定然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没有人理会她的叫嚣,文青羽不在意的勾了勾唇角。
楚怜霜不是第一个对她说不得好死的人,她早已经不得好死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冷不防袖子却是一紧,扭头看去,却是水千丞突然紧紧扯住了她的衣袖。
她微微拧了眉,这人要是现在心软,即便他再有本事,也只能被舍弃。
斜刺里一道视线,却比她要怨念的多。
飞影几乎将自己袖子都给抠出了一个窟窿,说话就说话,扯什么袖子?这些人不知道,作为一个替主子挡桃花的侍卫,是一件多么痛苦而繁忙的事情么?
“求你。”水千丞低声说道:“不要杀了她。”
“哦?”文青羽挑眉,没有接话。
“只要不死,随便你怎么处置。算是,还了她这些年对我的情分。”
文青羽勾唇一笑:“好。”
“水都司说,楚姨娘痛恨林州,一心想要到南疆去。所以叫本公子成全了她。本公子向来是个心善的,最见不得人求而不得。自然也乐得成全。”
所有人都愣了一愣,公子这么说,是要干什么?
水千丞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味,不过笑了一笑,大步朝着城门去了,再不曾留恋。
“来人。”文青羽扬了扬手,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冷芒:“伺候楚姨娘下水。”
“不!”
一声惊恐的尖叫直冲云霄,震得人耳膜生疼。楚怜霜眼底终于浮起了一丝恐惧。
伺候她下水?不就是要将她扔进灵水河里么?
莫说她水性一般,就算水性再好,如今月黑风高的,又是只身一人处在凶险异常的灵水河里。她有几条命能活着到了对岸?
这根杀了她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