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泓道:“爹,你还是将姓谢的那群人赶出去吧,省得又不消停。”
金苍客瞪他一眼:“现在无凭无据,那四人里还有风氏与璃氏子弟,如何赶得?”
“那也别让他再乱说话。”金泓愤愤道,“我怎么可能想出怨气御剑这种法子?真是可恶!”
金苍客安抚两句,又下令彻查谣言源头。可一下午时间过去,源头没查到,倒是又有新消息传出来,说有人亲眼在斜阳楼的藏书堆里瞥见了一抹红衣,黑雾缭绕的,可不就是怨傀!
金苍客听到之后,险些把鼻子气歪。
金仙客道:“二哥,谣言不像出自客院,我一早就下令加强了守卫,还亲自去看过,那四名少年压根连门都没出过。”
金苍客怒不可遏:“到底是谁在胡言乱语?”
答案是崔望潮。
他从谢刃处领得此任务,万般不愿却又不得不干,所幸效果还不错。天还没黑,故事情节就已经发展到“金少主之所以要养着红衣怨傀,不仅是因为他想以怨术御剑,还因为那怨傀生得极美,眉眼间风情万种”,再往下会是什么,意会便知。
也亏是金泓崴了脚,崔望潮又不敢将这些很桃色的谣言转述给他,否则只怕会当场吐血。
自然,这件事也传到了百丈楼。
金洲又一次问:“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魏空念看着指尖蝴蝶,眉眼微垂:“无关。”
“最好是真的,否则我可保不住你!”金洲咬牙切齿。
魏空念一笑:“好。”
结果当天晚上,斜阳楼又出了一件事。
一名小厮去给金泓送伤药,结果在途中离奇消失。
若放在平时,这倒算不上大事,但偏偏宅子里正传着红衣怨傀的流言——那可是要以人心为食的凶煞。
这下连金苍客都坐不住了,亲自带人搜查斜阳楼。数十名弟子进进出出,将每一处角落都翻了个遍,没找到红衣怨傀,却找到了一片沾血的家袍。
金苍客如雷轰顶,怒喝:“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泓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旁边有人相劝:“也未必就是少主所为,他脚受了伤,一直躺在床上啊。”
金苍客狠狠一拍桌子:“崔望潮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才发现,对啊,平时一直影子一样跟在少主身后的崔望潮呢?
月色寒凉。
崔望潮御剑疾行,气喘吁吁。他肩上扛着一个锦缎大包,虽说加了四五层障眼法,却还是盖不住那几乎要溢出的浓黑怨气,一抹鲜红裙摆随风飘扬,慌得他赶忙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将那玩意又塞了进去。
山中寂静无人,风吹出鬼哭狼嚎声。崔望潮又累又怕,只知道往前跑,在路过一处山弯时,整个人也不知撞上了什么,向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险些滚下山。
蝴蝶碎成影。
在一片飘浮的金色粉末中,魏空念正站在山道尽头,伸出手:“交给我。”
崔望潮爬起来:“果然是你?”
“果然?”魏空念微微侧头,“她说了什么?”
崔望潮拔出浮萍剑:“你别想抢走。”
魏空念嗤笑:“金泓还真把她当宝贝,不错,有出息,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今日我不是来抢的,是来杀的。”
红衣怨傀听到“杀”字,从袋中骤然挣脱,她身上捆着绳索,贴着符咒,丝毫动弹不得,所以怨气更甚,头发披散着,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双手指甲尖锐鲜红,堪比最锋利的武器。
她从喉咙里发出愤怒的闷吼!
崔望潮握剑的手都在哆嗦。
魏空念对她呼唤:“阿绿,回来。”
崔望潮干咽了一口唾沫:“她……她明明是红的。”
魏空念继续道:“阿绿,回来,你伤得太重,需要休息。”
红衣怨傀依旧盘旋在崔望潮头上。
魏空念叹气:“不回来,可就没命了。”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他眼里骤现杀机,手中幻出利剑万千,与当日乌啼镇怨傀所控黑雾一模一样!崔望潮情急之下,挥手扫出一道浮萍剑光,竟然还有些气势。
他大喊:“你杀她就杀她,为何不绕开我?”
魏空念冷笑:“原来你当自己能活?”
他广袖一展,从中飞出道道高墙,崔望潮慌得连连后退,却仍被两扇墙夹在中间,魏空念借势从高处一跃而下,长剑直指头颅!
崔望潮闭起眼睛:“救命啊!”
红衣怨傀张开右手,一招打破山间幻象。高墙顷刻化作蝶,魏空念后退两步,错愕地看着架在自己脖颈处的短剑:“你不是阿绿,怎么可能?”
自己曾亲自去斜阳楼找过,再三确认了那关在暗室中红影的身份,居然不对吗?
鹦二月却不想与他多话,只高声道:“你们还不出来?”
一块山石后传来窸窣动静。
谢刃,风缱雪,璃焕,墨驰,还有一个金仙客。
在这件事上,谢刃对金泓算是仁至义尽,专门为他多带了一位有分量的金家长辈,免得到时候没人信。
风缱雪道:“金先生,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风公子请放心。”金仙客此时也心情复杂得很,不知家中出了孽障,竟还要靠着外人提醒,便正色道,“此事我定会处理妥当。”
鹦二月不愿在外多待,在事情办完后,立刻就回了二十五弦。魏空念也被金仙客押回鸾羽殿,只留下四名少年站在山间。
璃焕问:“咱们也该回长策城了吧?”
墨驰道:“别啊,还有仙船没坐呢。”
谢刃表情一僵:“……”
风缱雪拽拽他的衣袖,很认真地问:“我们的登船丹券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