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奎低下头去想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嗫嚅道:“这一回只能给你们六七两银子……余下的我还得想办法去凑,你们过些日子你再来拿罢。”
“什么?就这么点儿银子,你是在逗我作耍是不是?”乔易猛地站了起来,推搡了一把乔二奎咋呼道。
乔二奎被他推得坐不稳,险些往后摔倒,好容易稳住身子,却已经是脸色都被吓得白了些,说话声音也打着抖,“乔爷……庄户人家哪家有多少现银,这些银子都是头里我大哥来接济我的,你要的那些剩下的银子我还得到城里去找周大善人还有我大哥的买卖上的朋友借……”
乔易“哼”一声,其实心中也知道乔二奎说得实话,别说在黄山村,就是这大墩山周围的村庄里的庄户人家中,要一下子拿出六七两银子来也算得上是富户了,绝大多数的人家根本就是家无余钱。所以他虽然不满,但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赘婿乔二奎一次只能拿出的银子只有这么多。
有些不耐烦得挥了挥手,“那你赶紧去把能拿出来的银子给我!”
乔二奎忙忙地应了,站起来快步走回自己房中,去东屋中的床下的一双旧棉鞋里掏出来一锭五两的银子,又去窗下的一个破罐子里掏出二两碎银子,最后拿块破布把这七两银子包起来塞进怀中,重新走了出去。走到乔易跟前,乔二奎从怀中掏出那个包着银子的布包递给他:“这里头有七两银子,你拿去罢。”
乔易接过去,将那布包解开,见里头果然有一锭五两银子,还有些碎银子,掂了掂似乎有二两银子,便说:“好罢,这一回就先放过你,不过下一次多拿点儿。”
乔二奎连连点头,“好,好,下次一定多点儿。”其实心中想得是,你下次来也就这些,哪能多了去。
一旁的乔珍见乔易接了银子便说:“既然你们拿了咱家的七两银子,那么还是给咱家写个字据,上头写清楚这一回你们卖给咱家的破烂儿统共多少银子,这一回我们给了多少银子,还欠多少没给……”
乔易听了本来不愿意,但想着等一会儿还要去见黄孝仁,没有字据和他说不清,便答应了,叫乔珍去写字据来。过了一会儿,乔珍去而复返,把乔黄氏写的两张一模一样的字据带了来,让乔易和乔二奎在上头画押。
在画押之前,乔易将那字据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见没有错,方让乔珍拿了笔来写了自己名字,而乔二奎则是画了圈儿,然后两人一人一张收了起来。
临走之时,乔易问乔二奎:“这剩下的第二笔银子你啥时候给?”
乔二奎仍然是慢腾腾地想了下方说:“等个十天左右再来罢。”
乔易一听,指了指乔二奎的鼻头,想说他两句,最后摇了摇头,粗声道:“你最好给我快点儿!”
话毕,将手放下,将那包银子装入自己袖袋中,对跟着自己来的那三个结拜兄弟道:“走,兄弟们,喝酒去!”
那三人应喏跟在乔易身后摇摇摆摆地出了乔家院子,往村东头而去。等三人走远了,乔二奎忙将院子门儿关了,转回身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拿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自言自语感叹道:“这些祸害终于走了……”
跟在乔二奎身后的乔珍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乔二奎指一指乔珍道:“你还笑,方才我真怕那乔易一时火起动手,虽说咱们可以抬出我大哥来吓唬他一下,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遇到那些蛮横不讲理的泼皮无赖,咱们就要遭殃了。”
乔珍收了笑,对乔二奎说:“其实,爹,我有些话想对你和娘说……”
乔二奎便问:“是什么?”
乔珍转身往北边堂屋里去,一边走一边说:“咱们进屋里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