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认识还是啥得。
宁桃给双方介绍了一下,马富贵一听对方的来头,不由的肃然起敬。
牛子渊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其实,我就是听说你们这个班是秦先生教的数术,特意选的丙班。”
在哪都是学呗。
宁桃老人精了,一听这个,顿时心花怒放,抓着牛子渊的手,开心道:“兄弟,以后就多多仰仗了。”
牛子渊没闹明白这话的意思。
此时已经有不少同学到了教室。
宁桃松开他的手道:“开始学习吧!”
他在这里上了半个来月,基本上摸清了同窗们的学习习惯。
提前一刻钟到教室,不管有没有先生,都拿着书预习,或者复习,待上课的时候,听课效率大大的提高。
起先马富贵还吐槽过,然而,这些日子已来,已经适应了。
只要教室里不是他和宁桃两人,他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望着一脸莫名的牛子渊道:“慢慢就习惯了,学习吧!”
牛子渊:“……”
托宁少源的福。
宁桃对于宁林的印象又加了一个“内性”,约等于交不到朋友。
所以,下午放学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宁桃还特意在食堂门口等了他一会,见到东桂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这才带着他去打饭。
“二公子,您吃什么,奴才替您打。”
东桂气都没喘均匀,就怕宁林的饭被抢了。
见宁桃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连声问道。
宁桃道:“谢谢,我自己可以来。”
大牛在的时候,他都是自己来的,大牛不在,他更没有必要指派别人了。
宁桃和东桂打好了饭,一群人已经上桌了,宁林才姗姗来迟。
宁桃发现,他又换了身衣裳,且半边脸的颧骨似乎有点发红。
拉了下东桂道:“我哥他怎么了?”
东桂张了张嘴,又给闭上了,咧嘴傻笑道:“没事。”
说着站起来,冲宁林挥了挥手:“公子,在这里!”
东桂嗓门挺大,一下子就引起了食堂里吃饭的同学的注意,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来。
宁桃:“……”
宁林见一桌人都等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到了唯一空下来的位置上,见宁桃看扫了一眼,解释道:“衣裳脏了,回去换了一件,不好意思,耽搁大家用膳了。”
宁桃忙道:“没事,没事,赵师兄和老马也是才来。”
说完,抬脚碰了一下马富贵,示意他表个态,马富贵傻呼呼道:“嗯,我们也就来了一刻钟吧!快吃吧,饭都凉了。”
好家伙,你这是故意给人难堪。
念头才闪过,就见马富贵突然把脑袋凑到了宁林的面前,奇怪道:“怎么回事?你脸上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中午见面的时候还没有呢。”
马富贵记人的本事特别厉害。
只要扫一眼,那个人长什么样儿,他都能闭着眼睛画下来。
和宁桃一起入学的那对兄弟,宁桃至今都分不清,可马富贵却把人分得门清。
还告诉宁桃,要分辩老大、老二很容易,老大的左眼皮上有一颗黑痣,老二的右耳轮上有一个小豁口。
后来宁桃仔细一瞧,好么,所谓黑痣,小的跟苍蝇屎似的。
一打眼谁看得出来。
至于耳朵,大部分人都不太会注意到。
宁桃再问赵子行,很好他也瞧不出来。
他这才知道,马家人自有一套认人的本事,而马富贵这孩子尤其厉害。
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如今,听马富贵这么一说,宁桃立马把目光移了上去。
果真左边的颧骨上有一块青紫,虽然不明显,且他还背着光,但是仔细一瞧就发现,那块青紫还挺大的。
跟他刚才隐隐瞧到的伤,似乎在同一个位置。
宁桃刚想再瞧仔细些,宁林却转过脸,道:“我吃饱了,先失陪了,大家慢慢用。”
宁桃心头一跳。
抢在马富贵之前道:“哥,一会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写功课。”
宁林头也不回,“不了,今天就算了吧,我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马车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宁桃望着宁林的背影,拉住了抓着馒头也准备离开的东桂。
讲真,宁林这个人确实蛮招人讨厌的。
可出门在外,怎么说都是兄弟来着,看着自家兄长第一天上学,就受伤了,宁桃感觉不管不问,也太那啥了,更何况欺负宁林,不等于打他的脸么。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东桂硬是被他给拉了下来。
苦着脸道:“二公子,大公子真没事,我先走了,大公子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奴才,奴才担心他……”
“没事,我哥他认得路。”
宁桃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东桂瞬间觉得,肉包子它就不香了。
宁林这个人自尊心特别强。
能强到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容不下的地步,更别说旁的人了。
做为加塞生,且父亲是新州知州,又与山长交好,前不久弟弟才走后门上山来学习,今日他又来了。
大家看他的目光难免有些异样。
再加上,与他一起上山来的那位同学,把宁桃答题那段给绘声绘色的讲了一番。
就有人笑哈哈道:“真没想到,哥哥还不如弟弟。”
宁桃也是加塞生,但是宁桃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宁桃班那些同学还没来得及腹诽他,他就把来找麻烦的秦先生给震住了。
擒贼先擒王,下面这些学生再有看法,都给我憋回去。
可宁林不同,他的这个班,是准备近两年参加科举考试的,所以大家的要求和年纪也相对大上许多。
对于他这么一个,才十二岁的半大小子,就进入乙班,本身就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如今,又因为他成绩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大家自然就没留什么情面。
宁林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奚落。
当时就要发火,可一想到自己确实没答对。
不过他会努力的。
一定会证明自己,然而,这证明还未到来。
下课去茶水间时,那位瞧不上他的同学脚在过道上一勾,直接把他给勾倒了。
宁林脸颊擦到了桌角上,手也扭了。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着,一位同学桌上的砚台刚好掉了下来,砸到了他的后腰上,同时把那一身新衣裳给污了。
这才在吃饭的时候,让东桂自己来了。
对方不止没道歉,反而幸灾乐祸说什么知州的公子就是娇贵,走个路慢腾腾的。
不止如此,还要让他赔偿那方砚台,说是什么顶级的金砚之类的。
后来有同学看不过眼,替宁林说了两句话,那砚台的事才不了了之,但是宁林这一身的伤算是白受了。
宁林这算是上学第一天就被霸凌了。
宁桃刚要开口,马富贵就一巴掌拍到了桌上道:“好过分,谁干的,咱们找他算账去?”
宁桃一噎。
你居然抢我台词。
赵子行拉住马富贵道:“先等等,咱们可以告诉先生。”
马富贵撇撇嘴,心想都多大了,还有事没事找先生,也不怕别人笑话。
宁桃刚才也是脑门一冲,就上头了。
现在被赵子行这么一拦,反而冷静了下来。
“先生能管吗?”
牛子渊从排骨里面抬起头,“咱们一方面找先生,另一方面再自己解决呗,神不知鬼不觉的,比如套麻袋,拉小胡同打一顿等等……”
“卧槽!”
宁桃一时没忍住。
兄弟,你啥这么野?
牛子渊说完,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颇为潇洒地叹了口气道:“谁叫咱以前也被欺负过呢?”
找先生,其实先生不一定会管、敢管。
甚至,还会对你有什么别的看法,毕竟宁林是头一天来的。
为什么别人来没事,你一来就有事?
嗯?
而他之所以没去宁林那个班,除了秦先生这个挡箭牌之外,他还知道一点,宁林那个班的学生,身份背景都不简单呢。
算是本省的官眷集中营,宁少源一个新州知州,在那里根本吃不开好么。
而牛子渊小朋友,以前在私塾上学的时候,也被同学欺负、孤立过。
因为他个头小,长相也不讨喜。
属于黑瘦小这一挂的。
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可牛子渊跟宁桃一样,内心强大又性格好。
被欺负了,绝对不会像宁林一样忍气吞声,一张嘴就嗷嗷的哭。
反正他年纪小,他不怕丢人。
先生把那些同学训一顿,罚一顿,那些人自然不解气,还要找他麻烦,这就更好了,在外头,就他说的套麻袋、拉小胡同。
宁桃盯着他那纤细的四肢,狂咽口水。
“哥,没想到,你还会两下子?”
牛子渊摆摆手,“打架我不行,但我可以顾人呀。”
这话把本桌的几位小朋友都惊得一愣一愣的,“说来也可怜,你们不知道,当时我顾了街头的几个小混混,花了一个月月银不说,回头还被我爹送进了祠堂,不过我不后悔,自此之后,那些人见了我都得绕道走,人活在这世上,你不横点,别人都当你是软柿子。”
不过嘛,在书院里,想私下报仇就有点难了呀!
就他们几个小细胳膊,与那个班几乎人人带两书童的架式比,确实更惨的应该是他们吧。
宁桃听得肃然起敬。
马富贵点头,“是我肤浅了。”
牛子渊也不客气,摆摆手:“好说好说,不过桃子,你得跟你哥说好,这事看他想如何解决?”
宁桃抽抽嘴角。
瞧宁林那死要面子的样子,连他都不想说,更不可能闹得满城皆知了。
东桂道:“要不二公子,奴才先回去了,我把这些东西给大公子带上,兴许他一会就饿了……”
中午就没怎么吃。
下午又出了这事,约等于一天没吃东西了。
东桂收拾东西的时候,宁桃也把自己的给拿上了和他一道离开。
扭头对大家道:“我先去看看,晚些时间咱们再商量。”
牛子渊挥挥手,继续埋头在自己的排骨堆里。
宁桃出了食堂,见路上没什么人,才问道:“是什么人跟我哥过不去的,你可打听清楚了?”
东桂点头,用力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据说是东临知府的小舅子还是什么,哦对了,听说他还有个三哥在吏部是个五品还是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