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日日夜夜啊,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吧。
从宫门又回到琼玉楼,清茶和团慎被人压着跪在严褚的脚边一言不发,元欢强自忍着泪不肯叫他看低了去,生生憋红了一张脸。
此刻她脸上的脏东西已然被擦了个干净,露出一张娇嫩的芙蓉面,再配上那双怯怯生生的眼眸,真能将人的魂都勾走七八分。
严褚负手立在窗前,再没有给她留一分情面,只瞥了清茶和团慎一眼就下了命令,声音暗哑不耐,“拖下去,杖责。”
元欢一愣。
直到禁卫军将那两人架了出去,她才咬着下唇明白了他的意思,杖责,责多少下都没有说,便是要一直打,打到死为止的。
可杖责比起直接杖毙又多了那么一丝回旋余地,至于打多少下,便全靠他的心情以及……她的服软认错态度。
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的,沉在月光里,谪仙一样的霁月清风,可落在元欢的眼里,既可憎又可恶。
上回是程双。
这回是清茶和团慎。
他永远在用她在意的人威胁她,逼迫她。
外头的板子一声声落下,清茶和团慎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的求救和惨嚎声,可那声音落在元欢耳里,与尖刺刺在心里没什么差别。
她终于忍不住出声:“这事全是我的意思,他们只是听命行事,你若有气就冲着我来。”
严褚嗤笑,才欲说话,又皱眉重重地咳了几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们是皇宫的奴才,主子只有朕一个,奴才不听话,那就打到听话为止。”
他转过身,扫了元欢一眼,问:“你就真的那么想离开朕?”
严褚的手在袖袍下一点点攥紧,他想,如果她答一句不,再发誓日后不做这样的事,此次的事情他便不再计较。
他会像往常一样抱抱她,替她擦干眼泪,笑着说些有趣的事逗她开怀。
只是镜子破了无法再复原,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便再也回不到从前,哪怕是继续虚与委蛇都不行。
元欢抬眸与他直视,轻而坚定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她想要离开他,这样的心思从来不加掩饰。
这一句是声音不大,在寂静黑夜里却是掷地有声,又像是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引得严褚低低笑了两声。
“鹿元欢,你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元欢站在他跟前一言不发,娇小玲珑的一抱就刚好能填满他的怀抱,严褚看着,心就随着呼吸一点点软了下来,再重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最后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罕见地露出点脆弱来,“我也是人,欢欢。”
你做错了事,就不能来哄哄我吗?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寂静。
无论是诘问还是服软,在她那里都是无关紧要,就算他今日死在她面前,她鹿元欢的眼皮子都不会动一下。
严褚终于死心,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哑着声音道:“从今往后,朕再也不会踏进琼玉楼半步。”
“朕会让程双出宫,但相应的,你这辈子,都不得离宫。”
她不想见他可以,但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他。
说罢,他不再停留,大步出了琼玉楼内殿。
过了一会,外头的板子声也停了下来。
即使正在气头上,即使他前脚才放出狠话,却还是没要了清茶和团慎的命。
严褚舍不得真的伤害鹿元欢,任何时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