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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我们已经活在两个世界,各不相干(1)(1 / 2)

 姜河,继续向前走吧。不要难过,不要回头。愿你所愿,终能实现。

01

第二天我醒来,拜托何惜惜开车载我去了一趟圣玛丽大教堂。这座旧金山地标式的建筑物,据说是贝聿铭大师的设计作品之一,被人反反复复提起。我记得顾辛烈曾跟我提过一次,他查阅过许多资料,最终确定圣玛丽大教堂并非贝聿铭大师的作品,但这个事实说出来估计连教堂的神父都不相信,由此可见以讹传讹的可怕性。

教堂大厅里静静矗立着一架管风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管风琴之一,每日的下午三点奏响。我来得正是时候,琴声悠扬,时而低沉时而高昂,我闭上眼睛,阳光落在我脚边,微风从四面八方出来,耳边的旋律宽阔如浩瀚无边的星空,又像一根轻轻飘落在窗棂的羽毛。

我静静地听完所有的曲子。一瞬间,所有的苦闷好似都被清除。

神父向前一步,问我心中可有烦恼。

我问他:“我想要做祷告,可以吗?”

他笑着点点头。

“我并不是基督教教徒,也可以吗?”

他说:“主爱众人。”

他让开身,巨大的耶稣雕塑在我面前展开。耶稣的面容平静而慈祥,主爱众人,而人人生来平等,或许吧。

1680块彩色玻璃制成的十字架吊灯自上而下,如倒挂在悬崖的冰瀑,将我的心照得一片亮堂。

我闭上双眼,脑海里不断浮现江海孤身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我实在是太难受了,无论是忏悔还是祷告都没有办法继续下去。我噙着泪水,冲神父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深呼吸一口,走出了教堂。

有一个人站在教堂的门口,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好似纤尘不染。

大概是听到了我匆忙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姜河。”他静静地看着我,轻声道。

我们只是短短七天未见,却好似整个世界都变了。

我停下脚步,眼前的这个人,是我曾经真真正正以为能够一生一世的人。

我清楚地记得他的眉眼,他的唇,他的手,他胸膛的温度,他笑起来的弧度。

我愣住,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你怎么来了?”

顾辛烈站在阳光下,凝视着我,没有说话。

那是一种,非常温柔又充满了难过与后悔的眼神。这是我第一次从顾辛烈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神情。

我怔住了,我的心开始狂跳,一边跳一边疼,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

然后他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我。

他问我:“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从马上摔下来的。”

他面无表情:“一点都不好笑。”

我叹了口气:“我们别站在这里好吗,边走边说。”

我是搭惜惜的车来的,她此时已经被顾辛烈赶回去了。顾辛烈租了一辆车来,看起来就十分结实耐撞的越野,我对坐车还有心理阴影,于是坐在后座上,顾辛烈手机连上蓝牙准备放歌,我说:“可以不放音乐吗?听着不舒服。”

我感觉顾辛烈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但是我的手肘放在车门上,望着窗外发呆,也没太注意。

“先去吃饭吧。”他边说,边拿出GPS定位。

“不了,”我低声说,“不想吃。你直接送我回去吧,惜惜估计还没吃饭,你们可以一起出去吃。”

顾辛烈叹了口气,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这回是真的转过头来看我,他说:“姜河,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有吗?还好吧。”

“姜河,你别这样,”他顿了顿,声音低哑地说,“我看着很难受。”

我没回答他。

车子发动,为了顾及到我,顾辛烈开得很慢,我们迎着艳阳前进,顾辛烈从盒子里翻出墨镜来戴上,而我看着水泥路,眼睛一直在发疼。

我们在渔人码头停下来。

傍晚正是游客最多的时候,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小孩子骑在父亲的肩膀上,指着夕阳“哇哇”大叫。

曾经停靠游船的地方已经被海豹全线占领,它们懒懒地趴着一动也不动,身体像是刷了一层又滑又亮的猪油,密密麻麻地排在甲板上,简直就像是要待到天荒地老一样。

街边一排全部都是餐馆,热情的厨师戴着白色的高高的帽子站在餐馆门口,向我们展示用面包做成的螃蟹和蝎子。

我和顾辛烈随便找了一家餐厅,他点了一份牛排,我点了一份三明治。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空座,面对面地坐着,我不停地用吸管去戳杯子里的冰块,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面试结束之后,我去了一趟马场,遇到了江海,”我忽然开口,“后来他开车送我回去,我想去看金门大桥,就让他改了道。之后遇到酒后驾车的车辆,他为了救我,打了方向盘,车身翻了,我没事,他……”

顾辛烈的手肘撑在桌子上,十指交叉,眉头微蹙。

“我真的没事,只是最近比较累,你能过来,我很感动……”

“姜河……”他欲言又止。

菜在这时候端上来,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其实真的很没有胃口,勉强吃完那份三明治,喝了很多水才咽下去。顾辛烈担忧地看着我,将他的那杯覆盆子气泡水递给我,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却没有喝。

吃过饭后,我们就沿着码头一路走着,都默契地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渔人码头了,早在好几年前,我就曾和江海来过一次,久仰渔人码头的大螃蟹,吃完之后我们去街对面的巧克力店买了许多包装好看的巧克力,江海不喜欢吃甜食,我拿回家里当摆设,放久了也就可惜地扔掉了。

后来我又和赵一玫一起来过几次,我们还特意买了票去坐游轮,乘风破浪,碧海蓝天,可以看到对岸大名鼎鼎的监狱岛。

当时赵一玫问过我一个问题,她说:“姜河,你觉得,究竟是爱情重要,还是自由重要?”

我那时懵懵懂懂,回答她:“仁者见仁吧。”

现在我觉得,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太难回答的问题,因为一段真正的好的感情,是不会束缚你的自由的。

有几只海鸥盘旋着停在靠海的栏杆上,微风徐徐,游客的长裙被吹起来。

日落黄昏,此时便是渔人码头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刻了。

海风吹在身上,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顾辛烈下车的时候就去行李箱里拿了一件外套,大概是早就猜到了,于是他上前一点,将外套递给我:“披上吧。”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我说,“我们分手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够这么平静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这几天来,我每每想到这句话,想到说这句话的情景,都会心痛得要命,可是当我真正把它说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可以如此平静,天没有崩,地也没有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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