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进了季府大门,街上有多热闹,府里就有多冷清。
偌大的庭院被下人打理的很好,然而除了院子里挂着的火红灯笼亮堂堂的,整座季府就没有别的人了。
“老师,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可是府中出什么事了?”
庄如墨一路上心急火燎,跟着下人到了季老大人的书房。
季家族人多在老家兖州生活,几个女儿虽然都嫁在京城,但夫婿陆续外放做官。便是三年五载,也难见上一面,何况逢年过节?
平时,也就他们这些留在京城的学生,多来季府看看老师。
季老大人忽然这么着急叫他,他还以为府里出了什么急事,直到看见季老大人坐在书房等候他到来,这才长出了口气。
“如墨,你放心,我身子还硬朗。”季老大人放下手中书卷,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今夜叫你过来,确实是有件急事想要告诉你。”
“我不预备在京中过年了,明日就回兖州老家,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明日要起个大早,特地把你们师兄弟叫来,就不让你们大冷天地早起了。”
庄如墨吃了一惊,急切地看着季老大人。
“老师,不是说好了等过完年,我和几个师弟一起送您回去?明日就是大年三十,您叫我们怎么放心让您回去。再说了,从京城回兖州,怎么也得几日时间,难道您要在马车上过年?”
庄如墨很清楚,老师性格理智,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季老大人忽然改了主意。
面对学生担忧的目光,季老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右手按在庄如墨肩上,“如墨,方才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师母,她还在怪我,问我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在兖州。”
“如墨,我放不下你师母。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回去陪陪她了。”
庄如墨一阵沉默。
十余年前,师母病逝之后,老师就一直没有续弦,甚至还遣散了家里的几个妾室。师母的病故一直是老师的心结,若是这个理由,也难怪老师要赶在明日回去。
“只是这样一来,你的那位朋友,怕是无缘得见了。”季老大人收回手,冲着庄如墨无奈一笑。
庄如墨是第一个来,而后他在京城里的几个师兄弟,也都闻讯赶来。几人无一例外地先是规劝,听了季老大人的理由,又都只得同意。
只是季老大人这一走,他们师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就算季老大人执意不肯让他们来送行,也都摸黑起了个大早,一直把人送出城外。
庄如墨送完季老大人,就到山长府上找沈文彬道歉。
“文彬,之前老师已经答应见你一面,没想到事情有变,老师提前回了兖州。”
沈文彬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没怪庄如墨。他就回来京城,如果不是庄如墨屡屡替他引荐,他还有进宫观看宫宴的机会?
这次见不到,说不定还有下次呢?
只要不扯上老沈家的人,沈文彬也算得上文质彬彬,并不招人讨厌。
庄如墨还想请沈文彬去他家里吃饭,但沈文彬今天也不清闲。
——庄如墨来找他时,沈文彬就已经穿好骑装。
山长突然来了兴致,要带他到郊外的马场骑马。两人都是读书人,身体自然算不上强健,正好趁着冬天天冷,什么野兔山鸡都冻得跑动路,他们也学学京郊那些村民搞搞“冬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