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脸上笑意散去,神情这才冷下来。姚紫仪只觉得自己脚边咚的一声,低头一看才发现方才贺三扔的那锭金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沈清捡了起来,就像刚才一样被扔到了地上。
只不过,这回不是扔给沈清的,而是扔给她的。
姚紫仪脸色一变,看着沈清的目光像淬了毒,“沈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清莲步轻移,走到水榭最中心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贺岳教训弟弟的动静闹得颇大,整个水榭的人都站起来劝架,这张椅子自然而然就空了出来。
沈清自然而然地坐下,仿佛那张椅子天生就是为了她而造的。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她慵懒的目光中带了一丝嘲讽。
“怎么?孙少夫人可以撺掇着别人,逼我当众献舞。现在轮到孙少夫人,这就要发怒了吗?”
“到底是孙少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孙少夫人觉得自己天生就比别人高贵几分?”
孙少夫人这个身份,就是姚紫怡身上最痛的一个伤口。如今这个伤口尚未愈合,就被沈清当这么多人的面揭开,鲜血淋漓!
听到这话,姚紫怡的脸瞬间扭曲。
她是堂堂太子少傅之女,沈清算什么东西,胆敢在她面前嚣张!
沈清一定是故意的,她早就知道自己想要在众人面前侮辱她,还将计就计,把贺岳这群人给引了过来!
“紫仪,她是在激你,你不要上了她的当!”祝兰芝见姚紫仪脸色不对,急忙对着她耳语。
她们确实小瞧了沈清,见她美貌逼人,便下意识以为她是靠着一张脸蛊惑顾含章。
没想到,沈清不是盏省油的灯,居然反客为主,把姚紫仪逼成了这样。
祝兰芝脑子还算清醒,不像姚紫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当然也不会觉得事情到这个地步了,她们死撑着不认,外人就会相信她们对沈清没有恶意。
她们这样的圈子,嫡的对庶的,贵的对贱的,不阴不阳的手段何时少过?
大家都见怪不怪,没到自己头上来,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沈姑娘初来乍到,这回我们确实招待不周。”祝兰芝避重就轻,转而看向贺三,“但贺华是我们的朋友,他也未曾真的伤害沈姑娘,沈姑娘逼他下跪认错,未免过分了吧?”
“哦?”沈清挑了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新鲜事,“你叫贺华?你说说,我逼你下跪的了吗?”
沈清确实没逼他下跪,刚才是他不小心摔倒跪在沈清面前的。贺华张了张嘴,看见姚紫仪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到嘴边的话就变了个样。
“是她……”
然而沈清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截了当地反问:“尊师重道,贵师重傅。贺华,不说我今日可曾逼迫于你,就是再让你拜上一拜,我也受得。”
贺岳的话,这些人是真的没听到吗?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到贺岳喊她沈先生。
他们不是听不到,而是太过瞧不起她,即便听到了,都会下意识地忽略。一个出生微寒的农女,怎么配被他们这些贵人唤一声先生?
正如他们所想,她就是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身世。但她今天也能给这些贵族子弟们上一课,这一课就叫尊师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