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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君羡每天都带着善解意去余舟唱晚心理诊所做催眠。
凌晚庭只出现了一次,其余的工作都是由凌超逸一个人完成。
君羡自然明白凌超逸的意思,只不过关系到念念,便是人情也要欠着,慢慢还。
幸好凌超逸要给念念催眠,也不用和他面对,倒是少了份尴尬。
回去之后,善解意状态都会好转,就把全部的精神扑在了另外两首古典曲目的改编及直播上。
这将是善解意第一次直播,也许会面临许多不可预知的陌生面孔,而这一切都必须周至考量。
在二月的最后一天,下午时分,韦琳琳来到了君羡的家。她将是这场直播的第一见证人。
镜头已置好。
韦琳琳比了一个“OK”的手势,声音亲切又柔和,“念念,可以开始了吗?想象一下这是柴可夫斯基学院的音乐大厅,那些进入直播间的都是你的观众,不用怕,把你想说的表达出来。”
今天善解意穿了她入学时的那件黑色赫本风连衣裙,立体剪裁,拉链式开襟,带点金属装饰,优雅知性。
她左右环顾,略带羞怯地看了眼屏幕,招招手,“大家,好,我是善解意。”
仅说出这句话,已经耗费了她很大的力量,她的额头出现了细微的薄汗。
直播间有人和她打招呼。
“钢琴少女好呀。”
“进来看看,意意加油!”
善解意向着君羡笑,因为她感到了直播间里的善意。她继续说道:“因为钢琴,因为音乐,你们认识了我。但,那不是完整的我。”
“如果没有钢琴,也许,我会一直呆在孤儿院,每餐固定吃一颗水煮蛋,喜欢绕着圈旋转使自己获得平静,更不喜欢任何的肢体接触。我知道,他们说我是小怪物,因为听不得噪音,见到火一样的红色会恐惧。园区里的消防演习,我是躲在浓烟里的那一个。”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韦琳琳低低的啜泣。而君羡抱着手臂,目光穿越层层叠叠的空间,回到她的小时候。她所经历的一切,他感同身受。
直播间的弹幕也消失了,所有人屏息聆听。
“在我更小的时候,我的世界是封闭的。封闭外界的进入,也封闭自己。直到五岁的时候,才开始讲话。妈妈说,我是星星的孩子,独自闪耀在自己的世界。我现在已经明白,我只是生了一种病,它有一个空洞的名字,Autism。也就是,你们听到的自闭症。”
“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失去了母亲。那真的太可怕了,熊熊燃烧的火,要吞噬一切。生活就是这样的,当上天为你关上一扇门,也会同时打开一扇窗。那一束天光照耀,叫君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