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一定要活下去,她若死了就是要了他的命了。
可如今呢?
她险些死在商氏,他想着的还是忍耐忍耐再忍耐。
那些话,根本就是他诓骗她的,什么好哥哥,他算什么好哥哥!
倒是难得见她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但容卿薄自然不傻,眼下她正在气头上,逼着他赶人,回头人家兄妹俩和好如初了,他这妹夫反倒成了恶人了。
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便有人送了汤药进来。
他一勺一勺趁热喂给她喝,瞧她依旧气的不轻的样子,于是道:“此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左右商氏就在那里,你也无须着急,好好养身子便是,本王先陪他们玩一玩,瞧瞧这一家子虎狼之皮的下面,是怎样的牛鬼蛇神,叫你那好哥哥都忌惮的不行。”
汤药苦的舌头都有些麻木,姜绾绾皱着眉头,半晌,还是道:“这是我同商氏的事,殿下暂时不要插手罢,先专注宫里,不要误了大事。”
她与商氏之仇,再不共戴天,也只是她的事,对人家容卿薄而言却几乎算是与他无干了,眼下他愿意庇佑于她而言已是一份沉重恩情,若再因她耽搁了大事,她拿什么还?
容卿薄也不多言,只喂她吃了两颗蜜饯,便陪着她歇下了。
夜里睡的并不安稳,她身上有伤,心绪浮动大,便是睡下了也是极不舒服的皱着眉头,细密的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她才不过二十岁。
竟遭亲生父亲追杀多年,若换了旁人,单单只是那日夜的惊悸忧心,怕是也早已撑不住了。
容卿薄手中的帕子湿了一块又一块,听到她昏沉中似是在念叨着什么,于是俯下身贴近了些。
还未听清那含糊的呢喃,下一瞬,她被子下微凉的小手就忽然握住了他的。
他怔了怔,俊脸微微侧转过来,鼻尖虚虚贴着她的,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醒了。
又或者,是半梦半醒,一双眸子涣散着,就那么动也不动的瞧着自己。
“醒了?”他沙哑着问,薄唇若有似无的往下压了压。
姜绾绾失血的唇瓣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只微微抬手勾住了他的后颈与腰身,也不在意他的沉重会不会压伤了自己。
她做噩梦了。
梦里光怪陆离,死了很多很多人,哥哥死了,拾遗死了,寒诗也死了,她一个人站在尸骨累累间,整个人都仿佛被千万只利爪撕扯着。
那种疼痛那般真切,真切到即便醒来了,依旧能感觉得到。
忽然很害怕。
这种恐惧的感觉已经许久许久不曾体会过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容卿薄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手抱着她翻了个身,由着她压在自己身上,温声道:“冷么?你在发抖。”
姜绾绾把脸埋在他肩头,感觉到湿热的东西滚落眼眶,忽然用力闭紧双眼。
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会是那样的人。
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她不会任由这种没用的东西占据自己太多精力。
“你该要个孩子了,殿下。”她忽然出声,冷静而清醒。
话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形僵了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