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间,忽听他道:“前日庞夏便催着我去长姐那处提亲,你怎么说?”
姜绾绾默默良久:“算了吧,拾遗不是她良配,别耽误了人家姑娘一生幸福,你给她另寻个好夫婿吧。”
“想好了?”
“嗯。”
容卿薄便不再多说,温热的大手轻拍她后背,哄婴儿一样的力道。
姜绾绾紧绷的身子一点点软化下来,良久,才舒适的轻喟一声。
他若……
不是摄政王……
该有多好啊……
该有多好。
……
翌日天还未亮,便听月骨在外很轻的敲了敲门,说是宫里来人请他去趟。
容卿薄睡在外侧,闻言不轻不重的应了声,就瞧见姜绾绾似是要醒的翻了个身。
他侧身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埋首在她发间:“再多睡一会儿,我看看无事便早些赶回来,午膳怕是不行,晚膳前定是能回来的。”
他嗓音还带了些许睡意朦胧的沙哑,少了几分城府,便添了几分柔情。
姜绾绾便彻底醒了,她惦记着拾遗的伤。
“我去看看拾遗。”她说。
容卿薄眯了眯眸,半真半假道:“你何时能把这份心思放我身上,我怕是梦里都要笑醒。”
姜绾绾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她心思本就不多,哪儿还有精力分给他多少。
便是有,又怎么敢分到他身上去。
自古帝王多薄情,她这皮囊又能好看多久,他的这份柔情又能持续多久。
不过镜花水月罢了,她得把这个看透了,且时时刻刻保持着清醒啊。
她难得温情,伺候着容卿薄更衣洗漱,送他至东池宫外,瞧着他的轿撵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折返回去。
也算是感念他昨夜的体贴照顾罢。
这么想着,便快步往后院走去。
刚刚穿过走廊,就被丫头半路拦住,期期艾艾道:“王妃,我们家主子请您去月华楼一絮。”
姜绾绾淡淡瞧她一眼:“我先去看一看拾遗,告诉你们家主子,就说我晚些过去。”
素染这会儿寻她,大约与昨晚她雨夜给容卿薄送汤摔倒有关,不过女儿家争风吃醋的小情绪,自是比不上拾遗要紧。
丫头却很是愤怒的模样,咬咬牙,生硬道:“王妃,我们家主子一夜未眠,自王妃回东池宫后,殿下几乎就没空闲去陪她一陪了,奴婢人微言轻,可眼瞧着主子日渐憔悴消瘦,实在于心不忍,王妃既身为东池宫正妃,担负整个东池宫的繁荣,自该以身作则,怎可日夜独占殿下,便是连昨夜我们家主子重伤,都要将殿下揽在身边不肯叫他去别处?”
她说着,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梗着脖子道:“奴婢自知此番话乃大不敬,奴婢愿听凭王妃发落,只求王妃给我们家主子一个喘气的空档,莫要将她往死里逼去。”
姜绾绾后退一步,瞧着她视死如归的模样,平心静气道:“逼?是我平日里性子太好,才叫你们这些做奴才的觉得一点委屈都受不住,是不是?”
那婢女愣了一愣,刚刚的视死如归忽然就僵在了脸上。
“我虽不怎么理会这东池宫的事,但不理会,不代表不清楚,这晨昏定省,一日两次的请安茶,你们家主子可曾做到过一次?”
“这一月两次的训诫礼仪,你们主子可曾听过一次?”
“这夫君在正室屋里歇着,也有区区一个妾室差人来请走的道理?”
“……”
婢女交叠着的手慢慢的开始发抖,嗫嚅着想要辩解几句:“王妃,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声音自是没有了刚刚那般的怒气冲冲。
姜绾绾笑了下,微微俯下身挑高她下巴:“这得亏我是正妃,若当初进门为正妃的人是庞明珠,你以为你们主仆二人眼下的尸骨该被埋在何处?……怕是有地方埋都不错了!”
她甩手丢开她的下巴。
婢女重重的一个哆嗦,忽然扑跪下去,哭着求饶道:“奴婢万死,奴婢万死,求王妃恕罪……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
姜绾绾直起上身,淡淡道:“不是你被鬼迷了心窍,是打心底里觉得我这王妃好欺负!当初我刚回这东池宫,外头将我传的毒如蛇蝎,不就叫你们这群奴才吓的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眼下瞧我似是没脾气的样子,便觉得我这样的人,根本镇不住你们这帮奴才,可事实上,我心肠好时,可以由着你们在底下撒泼,但我若心情不好了,莫说是你,便是拿你们主子开刀,叫人乱棍打死,你们都得给我把嘴巴缝紧了。”